“去哪了?”尘烟一回到小院,便见凌毅坐在屋里,手指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一双冷然的凤眸上下打量着她。
“回王爷,妾身去拜访了几位姐姐。”避开他的眼神,低头看地。
“是去试探人去了吧?”唇角浮起的是一丝玩味。
“妾身不敢。”尘烟依旧没抬起头。
“呵,不敢?你司马尘烟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本王倒是很期待你和思曼斗,那这王府一定比以前有趣多了。”
尘烟抬头看向他,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小步走到他身边,倒上茶试了试水温,然后递给凌毅“王爷说,我和顾妃谁会赢?”
“哦?”凌毅挑眉,颇有深意的看了尘烟一眼。
“答案要靠王爷来定,王爷您说谁赢那就是谁赢。”尘烟莞尔一笑,坐到凌毅的大腿上,手臂环上他的脖子。
凌毅不语只顺手搂住她的柳腰,慢慢摩挲。
这么多年来,身边第一次躺着旁的人,尘烟睡的略有些不安慰,院里很安静,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细竹窗棂明明暗暗撒入些花影。空旷的夜里只有她醒着,这样安静的待在这里,迷茫,甚至些许的恐惧趁着黑夜悄然滋生,缠的她心中紧涩。
尘烟起身毫无目的的在铜镜前坐下,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打理着长发,镜中淡淡的映出人影,眸中透着若有若无清冷,恍惚仍旧沉梦未散。
她抬起头,漠然的看向窗外,月华如练,寒照长夜,清辉落影悄然覆上心底,带着无尽的幽凉深黯。转身看去,那个明知会错付一生的人还在浅浅的睡着,罢了,自从被接出别院时就知道,这辈子便该是这样的生活。静坐了一会,复又回到榻上。
子时,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街上走过一个喝的跌跌撞撞的男子,口中模糊换着心仪女子的小名,一会儿,周围又是一片寂静。
忽然,一匹烈马呼啸而来,身后扬起一大片尘土,让漆黑的夜变得更加朦胧。
马上的人在王府门口拉了缰绳,迅速翻身下马跑去敲门。一名小厮眯着眼开门,来者拿出令牌,小厮立刻瞪大眼睛,恭敬的行礼,那人踏进王府,小厮将其带入尘烟的住处。
“咚咚”尘烟被敲门声惊醒,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启禀王爷,太后突然驾鹤西去了,皇上召王爷立即入宫。”
似乎是一声低低压抑的哽咽,仿佛感到一旁的人并没有睁开眼睛,但身体却一下僵直,隔着丝滑的绸缎身旁的人缩了缩身子,那是寻求保护的姿势,尘烟轻轻地向他处靠去,想要安慰一下,却被一把推开。
“备马。”
凌毅起身,再没有说话,换上一身白衣,仔细的整理了头发。
“王爷,妾身随您一起去吧。”随即起身穿衣,凌毅不言,却没有拒绝。
马匹已经准备好,二人同乘一匹马,快速向皇宫奔去。
凌毅的表情依旧是冷的,紧抿的薄唇却没有了往日的弧度,尘烟被他揽在怀中,耳边是急促的鼻息和风声,背后是起伏不定的胸膛,坚实紧绷的肌肉箍着她的胳膊,疼,可是不敢多言。
皇宫中已经是一片素白,来到寿延宫里面已经泣不成声,凌毅眉头紧皱,步子亦变得无比沉重,每落下一步都会震起无数尘埃,他紧抓的尘烟的手,宽大的手掌没有任何温度,但手心却满是汗液。
跪在门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往里面去,尘烟抬头一看,着实吓了一跳,鲜血顺着凌毅的额头流下,滴在衣服上滑进领子里。那清浅的白衣隐隐透在月光下,伴着衣领浸湿的血花像是谁在幽幽的泣着谁的命运。
朝皇帝简单的行了礼后,他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传出“皇兄,请允许臣弟跟皇额娘单独说说话。”皇上也是一脸的悲戚之色,只拍了拍他的肩头,向一旁走去。
凌毅走进房间,缓缓转身关好门,一切都是那么轻轻的,怕是吵醒床上那具渐渐冰冷的身体。他跪在床前,捂住她的手,哽咽的说“额娘,儿子来晚了……”
没过多久,凌毅出来,默默退下,走了出去,尘烟则静静的跟在他身后“王爷”
那人略停了停脚步“怎么?要安慰本王么?”
她上前握了他的手“妾身母亲走的时候,妾身只有五岁,她...是被人害死的。如今太后虽驾鹤而去,享尽天伦,怕是上天等不及要太后去做个神仙当当,也好了了这一世清梦。”
握住的手被紧了紧,第一次听见凌毅的语气中竟带了一丝柔情“回府吧,本王...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