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我美吗？”
身后女子娇笑，就像是盼望情郎夸赞的小姑娘一样。
“美！姑娘当然美了。”
叶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强压下心中不安。
“小公子您可真好玩，您尚未回头便能知晓美丑？难道公子是担心小女子长相丑陋，怕吓到自己？”
说着说着，另外一只手也攀了上来，不断摸索着叶辰的身体。
“这位……姑娘。”
叶辰琢磨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称呼。说完之后，却是一时词穷。
开口求饶吗？还是给她讲道理，你我无冤无仇，何不放我一马？难不成和她月夜畅谈，把酒言欢么！
“你这人可真有趣，难道不知我是妖吗？还称呼我姑娘，你真把我当作山外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
很明显，这女妖被叶辰的这一番话逗乐了，语气也变得更加轻快了。
少了几分魅惑，多了几分清爽。
“你放心吧，我不是那些未开化的妖物。我们高等妖族其实和你们没什么区别，从小也是读书明理，讲究天和的。只懂得杀戮的，那不叫妖，而是野兽。你对我没有恶意，我难道非得加害于你？”
如果说出这一番话是一个出自于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或者是一位修道有成的高人，再不济也得是个游方的道士和尚一流的人物。叶辰绝对不会感到奇怪，可偏偏说出这话是个妖，还是女妖。
这年头做妖的素质都这么高？不但声音好听，而且通情达理，说起话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叶辰突然感觉有些恍惚茫然。
“姑娘说的对，是在下偏颇了。”
不怕你凶恶，就怕你不讲理。
一个人，更贴切说是一个妖只要她和你讲理，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叶辰心中也释然了。
回身看去，并不是想象中人身兽首的妖怪模样。
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身穿一条蓝白相间的小碎花长裙，这件裙子的样式十分奇特，与人类的审美大相径庭。在裙子袖筒部位却是没有任何布料，将两条纤细修长的藕白手臂显露出来。
若是其他女子像她这样穿着，叶辰一定会认为这女子生性放荡。可这样的款式，这样的衣服穿在眼前这个小姑娘身上，却是出奇的服贴，透着一股子清爽的味道。
她的肌肤很白，像是精炼过的羊脂一样。她的手也生的好看，十指修长，细如葱根。
仅是这两样，便胜过叶辰所见过的大多数女子。
拥有这般美好的女子，想必她的容貌也是极美。
可是上天就像是捉弄叶辰，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却是被一张白色的面纱遮掩住了，只露出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
叶辰见过很多种眼睛，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他也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睛竟可以蕴含这么多的情绪。
肖老的眼睛是深邃的，透着深不可测的味道。
莫问天的眼睛是浑不在意，透着亦正亦邪。
叶秋儿的目光则是灵动单纯。
……
这些人的眼中折射出的都是他们骨子里的性情。
可眼前这个小姑娘，眼中的表露的出情感复杂多变。
她怜悯，这种怜悯是对万物的疼爱，既包括妖，也包括人，更包括了这世间的万物。
她愤怒，充满了对欺凌的不忍，对邪恶的痛恨。
她冷漠，对待外面那些赴死的生灵视而不见。
……
叶辰忽然想起庙里的神像来，那些神像有诸多表情。或愤怒，或慈悲，或悲天悯人，或一怒焚世。
这个小姑娘就浑身流露的出既不是人性，也不是妖性，而是像庙里的神一样，高高在上，孤独清冷，而又平易近人。
“公子，你怎么了？”
女妖见叶辰呆立不动，双目失神，忍不住问到。
“嗯？”
叶辰不由惊醒过来，自己刚才这是怎么了？似乎盯着对方的眼睛多看了一会，便失去了意识。
可是看对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难道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奇怪吗？
“对了，我叫叶辰，不要总是公子公子叫我。”
既然对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叶辰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自己哪句话没说好，这女妖突然动手自己可绝对不是对手。
虽然对方身上没有流露出丝毫高手的气息，看上去也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外面那些气息不弱的怪物都被阵法阻拦下来，偏偏她和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
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一切。
“我叫若兰，你算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类呢。”
小姑娘若兰此刻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少女。没有了刚才和余飞论战的凌厉，也没有刚才那一瞬间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的神性。
叶辰一愣，这还是刚才那个女妖吗？怎么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体两性？一体双魂？
还是说是故意这样来捉弄自己，叶辰是彻底懵圈了。
“你小子运气真好，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莫问天的语气说不出的羡慕。
“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这家伙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可得问个仔细。
“不可说，不可说。我只能说，她既是她，又不是她。你小子自己慢慢体会吧。”
叶辰还欲在问，这老家伙却是“嘿嘿”一乐，说不出的猥琐。
两人又聊了一阵，叶辰也发觉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这哪里是什么女妖，简直就是一个生活在深山中无知的小姑娘。
渐渐的，叶辰心中的忌惮也淡化许多，他试探的问到:“外面那些怪…生灵是你的属下？”
“哦，你是说那些魔怪啊。他们不过是些没有灵智的小东西，都是我在山中无意间发现的。我看它们长的蛮奇怪的，就将它们收集起来。”
若兰很是随意的说到。
“……”
叶辰一阵无语，自己仔细揣摩出一个生灵的词语，生怕激怒对方。谁知道在这小姑娘眼里，那些东西就像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具一样，怪不得她对它们的死活毫不在意。
“那你刚才对我师兄说的那些话又怎么解释？”
“你说那些话，是燕大哥教我这么说的。”
“等等，这燕大哥是谁？这山中除了你，难道还有其他妖存在？”
叶辰不由后怕起来，一个脑袋有些不太灵光的女妖自己可以糊弄过去。可若在来一个更厉害的，难道还指望他的脑袋也不灵么？
“咦！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废话，能不害怕吗！当然这话叶辰也只敢在心里嘀咕。
“燕大哥就是燕大哥啊，是一个对若兰很好很好的人。”
“你刚才不是说只有我一个人类朋友吗？”
“燕大哥是燕大哥啊，朋友是朋友。这两者是不一样的，你的思维真是奇怪。”
千万不要和一个迷糊的女妖说话，这是叶辰后来才明白的道理。只是眼下，他只能无力挣扎。
“我那位师兄呢？你把他引到哪里去了？”
“你说那个凶巴巴的人啊，只是让他出去受受苦，你放心拉，只是捉弄他一下。燕大哥说了，不准若兰伤害人类，否则他就不理我了。”
叶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女妖说的话。对方的表情神态，都非常到位，将一个纯洁无知的小女孩形象展示的酣畅淋漓，没有丝毫破绽。
“有高手来了，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吧。”
莫问天忽然间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次沉寂下去。
叶辰神情凝重，能被这老家伙看上眼睛的目前来说还没有一个，这突然间冒出的高手二字不由他不提高警惕。
山林中的风更大了，一阵歌声传来。同时，凛凛山风之中，伴随着一阵奇异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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