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洛青竹与庞暖再一次同时倒飞了出去,
洛青竹的面色已成雪白一片,毫无血丝可见,
一片血色的尘土飞扬之中,庞暖健硕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庞暖面色沉重,双眼怒视着洛青竹,
只见他双手握拳,额上青筋暴起,猛地右脚重踏地面,
“咔咔!”
地上那已经建成了数百年,牢固的青石板竟发出了轻轻的碎裂声,伴随着地面上,刚刚被搅碎后散落的人骨被踩踏的声音,显得极其阴森恐怖。
一阵阵的力量自庞暖的脚下传来,洛青竹阴沉的看着庞暖,右手不停地颤抖着,他缓缓动了动右手的中指与食指,中指与食指只是轻轻的抖了抖,便不在动弹,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引以为保命的溪山指恐怕已经不能在用了。
那一阵阵自地面传来的力量好似催命符一般搅得洛青竹脑子心烦意乱,心里已经把楚南君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百遍。
小混蛋,老夫这次要是活下来,定要把你扒皮抽筋,吊在城门口暴晒三天三夜制成人干,然后找江南最好的裁缝把你的皮做成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再穿着你做的衣服去楚南家的祠堂里给你祖宗们上香.......
正当洛青竹内心暗骂之时,庞暖的左脚已经踏出了第二步,
“嘭!”
第二步竟比第一步更可怕,庞暖的左脚竟直接在青石板上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印,周围的数块青石板寸寸断裂,
显然庞暖已经震怒,刚刚那一拳他已经用了七分的力道,企图将洛青竹一击毙命,可兵圣的溪山指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便洛青竹只是偷学了几分,可依然挡下了这一拳。
想到此处,庞暖内心的无名火更盛了三分,左脚猛地发力,整个人朝着洛青竹暴冲了过去。
洛青竹惊骇的大叫一声,竟撒腿就跑,丝毫不顾与楚南君的约定,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不顾一切的逃向了城外.....
庞暖大怒,一声狂吼
“吼!老东西,算你跑得快。”
若是平时庞暖必然追杀他至死,可今日的他另有要事在身,只能强压内心怒火。
城墙之上的士兵面面相觑,城下那个老者竟直接逃了?
他们怔怔的望着城门下面和城墙上遍布的血迹,以及地上被搅得粉碎,散落在各处星星点点的白骨,胃中传来一阵阵的恶心感,有几个士兵竟当场呕了出来。
“啊!啊!啊!....”
正当他们以为洛青竹正逃离远去之时,城上所有的士兵竟同时被一股可怕的吸力拽下了城墙,
“啪!啪!...”
城门口数百值夜的士兵如一条条腊肉一般躺在城门口的青石板上,鲜红的血迹瞬间将整个宽阔的城门染成了红色,
遍地的哀嚎声瞬间响彻了天际。
城外远处,洛青竹冷冷得看着城门口惨烈的情形,缓缓的收回双手,
冷笑着自语
:“呵呵,不好意思,老朽想了想,还是不要让你们把我逃跑的事告诉楚南家的好。”
他感受到庞暖正在城门口看着他,庞暖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地上的哀嚎声将他胸中的怒火更添了几分,
“轰!”
随手一拳击出,又形成了一阵小型飓风,瞬间将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士兵绞成了粉碎。
一时间漫天血雨白骨飘洒,庞暖面庞之上已是点点红斑,他面目狰狞,一言不发,转身纵身一跳,便向城内跃去。
远处城外,洛青竹不解的看着庞暖的背影,心想道
:他不是要出城么,怎么反倒是往回走了?
他想了一会儿,依旧想不明白,又想起了刚刚那一战,惊魂未定之间,口中喃喃自语
:“传闻古之名将肉身修至极深之境地,仅凭肉身便可引一方空间错位,身伴异象,比起那些搬山倒海,翻云覆雨的大神通者只强不弱,今日亲眼所见武圣之姿,恐犹有过之。”
春秋录
武圣庞暖小传
庞暖,幼时自山野间长大,砍柴打猎为生,成年之时偶遇李牧,牧善智,其善力,牧邀其结伴从军,二人攻无不破战无不胜,一双重拳东境无敌,后赵宫论兵布道,名躁天下。录于第三卷第十列,是为武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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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觉间,白日里热闹的长街已然空无一人,一日的繁华落尽,此刻只剩下薄纱般的月光轻柔的洒在青石板上,代替着傍晚时分长街两旁的灯笼,为这条空旷深幽的街道带来些许光亮。
道路两旁,依稀可以看到晶莹的水珠挂在屋顶的檐角上,忽然一阵颤动,屋顶上响起了阵阵“咔咔”的响声,水珠猛烈挣扎了几下,终于挂不住,“嘀嗒”,掉落在青石板上一滩浅浅的水坑里。
长街上并不安静,即便离得较远,天边仍然时不时会传来阵阵的轰鸣声,只是没有人会在意,初春时分的江南本就多雷雨。
江南的宵禁其实要比别处更晚一些,但到了宵禁的时刻,家家户户依然是门窗紧闭。
却有一户人家房门大开,在整条长长的大街两旁,与周围那些门窗紧闭的人家相比起来,显得格外扎眼。
李寡妇磨搓着那双泡发的双手,传出极细微的“沙沙”声。
身上衣衫不整,头发也杂乱披散着,像是刚刚睡醒一般。
她站在门口,低垂着头,显得十分拘谨。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了头,努力摆出了一副有些别扭的笑容,微微弓着身子,小声看着对面说道
:“少东家,您怎么这么晚过来,您看,这....小店已经打烊了,要喝豆浆的话还是明日请早吧。”
楚南君站在李记豆腐坊的门外,一身华服翩翩,
他背对着月光,恰好站在了阴暗之处。
脚上的白色轻履踩在浅浅的水坑里,已然不再那般雪白。
但他并不在意,背负双手,俊朗的面容拧在了一块儿,双眉皱得几乎要靠在一起。
他望着李寡妇,这张极其熟悉的脸,眼中全是不解,
不解她为什么这样做,不解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更不解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做。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软弱,怯懦,没见过世面,又善良的寡妇,会有如此可怕的心思。
心里无端的生出一股无名火,他竟被这一样个人耍的团团转。
可那寡妇一个动作,一句话,偏生却又将他心里的无名火生生的浇灭了。
他对她怒不起来,这些年他见到的那个寡妇便就是这般怯弱,善良。
所以,他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他往前轻轻踏了一步,从阴暗之处走到了月光之下,
他依然背对着月光,但月光却照耀着他,
身上的华服在月光照耀之下更显熠熠生辉,
星光洒在他俊朗的面容之上,映入他双瞳之中,
地面上浅浅的水坑里,倒映着他的英姿,
他背后的的明月,一排整齐的青瓦,青石板上一滩滩反射着月光的水坑,熠熠生辉的华服,他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
偶来的清风微微吹动着鬓角。
李寡妇不由得看痴了,这是一幅世间最美的画卷,在她眼前展了开来。
而她面前的公子便是画中人,
她本想说些什么,让公子离开,可她现在都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哪怕一点微弱的呼吸声,都会破坏掉这副画。
楚南君依然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却已然不敢再说哪怕一句话。
空旷的长街上,
一位华衣公子背负着双手,面容俊雅,身后是温暖的月光,脚下是倒映着月光的青石板,
他对面是一扇门,门开着,一位衣衫凌乱的女子站在门内,痴痴的看着他,
就这样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他们便是画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