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白梅便颤栗的走了进来,眼神先是惊惧的看了一眼席贵妃而后便又迅速的看向皇上,跪下了身子道:“奴婢……白梅参见皇上!”
“将你昨晚所听到的看到的全部都说出来。”安染夜命令着。
坐在贵妃椅上的席贵妃依旧假装着平静,可是那飘忽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昨晚宋大人交个奴婢一碗酒让奴婢劝公主喝下,说是安神,有助于睡眠的,于是奴婢便端去给公主喝下了,谁知公主喝完不到两秒钟,便吐血而忘,而这个时候宋大人却闯了进来,命人将公主的尸体从高墙上扔下,然后又把尸体送到了停尸房,还叮嘱奴婢若透露一个字出去便要了奴婢的命!”
白梅战战兢兢的说完,宋大人早已满头大汗。
而席贵妃却已经开始坐立不安,那恶毒的眼神直接朝白梅的身上射去,恨不得活剥了她的皮。
“皇上,臣冤枉啊……”宋大人往前爬了几步,重重的磕着头。
“你继续说!”皇上阴沉着脸。
“宋大人用奴婢家人的命威胁着奴婢,奴婢不敢不从也不敢伸张,所以……所以便听信宋大人的吩咐,在御书房外等候传召揭发律王爷和玉芙公主的****关系。”白梅说完,额头上也冒出了少许冷汗,样子十分的惊惧。
“宋源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盛怒之下便把满桌的奏折,笔墨全部扫到了地上。
“说,这是谁指使你做的?”
宋大人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脸上满是灰白和绝望,慢慢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席贵妃,而席贵妃却冷漠的将眼光移开,手上却抓着一串枣核珠。
“是……是……”
苏妙戈没有听完宋源求说话,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她不知道这事情怎么会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也不知道安染夜是如何查到这些,让白梅松口的。
她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躺在柔软的床上,房间中烧着炭火,而她盖着厚重的羽绒被。
天色暗灰着,似是黎明又似到了傍晚。
她回到律王府了,那么事情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苏妙戈微微翻了一个身,守候在床前的小绿,便欣喜的叫道:“王妃,你醒了?”
然后又迅速的跑了出去。
再次进来的时候,安染夜便身心疲惫的走到了苏妙戈的床前:“妙戈,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
两天?她竟然睡了两天,她的身体怎么会变得如此的不济?
“皇上饶了我吗?”苏妙戈开口便问。
看安染夜的样子,她应该没有事了。
安染夜点头:“你已经没事了,真凶已经抓到了,可惜幕后主使人却揪不出来。”
“为什么?幕后主使人是不是席贵妃?”苏妙戈问道。
安染夜疲倦的面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父皇也知道幕后主使人是席贵妃,可是席贵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而且杀人的是宋大人,所以皇上下令抄了宋大人的家。”
“是吗?那他为什么不供出席贵妃?”苏妙戈不明白。
反正都是要死,为何宋大人就是死也不肯说出来呢?
“因为宋大人的孩子在席贵妃的手中,他不敢说。”安染夜攥住苏妙戈的手,很怕她会跑掉一样,看着苏妙戈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负罪感。
“而且即使是说了,皇上也不会对席贵妃怎么样!顶多把席贵妃降成答应。”
“王爷,那你是如何发现那尸体的疑点的?”苏妙戈蹙着眉头。
她想到那尸体不是玉芙的,却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那假的玉芙便被换成了真的玉芙。
“我深夜去了一趟停尸房,听到了席贵妃和宋大人的对话,而白梅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我收买的。不然,你的罪名是定定了。”安染夜回忆着两天前的事情,不免还心有余悸。
本来他是准备等着裁决的,但是小德子和南宫清弦却在这个时候帮了他不少忙,一个查处玉芙不是父皇的亲身女儿,一个则把白梅说服了过来,其中不少的证据还是南宫清弦连夜收集起来的。
如果没有南宫清弦的帮助,他怕妙戈到现在都不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他算是欠南宫清弦一个恩情,而南宫清弦为了查处是谁下的毒,便对皇上假意称身体不适,留了下来。
而他也在这宫中和王府两头跑,问了小绿关于太子妃生前所有的事情。
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那……那我的刀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到底是谁拿的?”苏妙戈想到那把刀,便生生的痛起来。
她不想听到翠柳背叛她的消息,可是她却不得不听。
“没有……宋大人当场就撞墙死了,没有问出来!想来是这王府中出了内奸。妙戈,有多少人知道这把刀的事情?”安染夜皱着眉头,脸色也一下阴沉了起来。
这把刀是她吩咐翠柳去找铁匠师傅做的,而小绿也看见过,小德子也知道,而且她夜闯行宫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她的心中早已明了谁是内奸,可是却不敢肯定。
“知道的人挺多的!”苏妙戈想着。
“看来王府中又要大换血了。”安染夜眸光阴冷。
苏妙戈连忙拉住安染夜说:“王爷,只要找出那个内奸之好,不能杀那些无辜的人。”
“可是,内奸的身份一天不明,你我就多存在一天的危险。”安染夜担忧的说。
“王爷,这件事刚刚过去,我想内奸肯定会有所收敛,只要我们在这段期间内把内奸找到就可以了。”苏妙戈依旧劝说着。
然后又慢慢的将安染夜攥着她的手松开,表情突然间变得冷漠起来。
安染夜也察觉到了苏妙戈的冷漠,也立马明白了原因,搂过苏妙戈的身子,厚实的手抚弄着苏妙戈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语道:“妙戈,不要生气了,从此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人!而且我和玉芙真的结束了……”
那天他在牢房的时候就打算和妙戈坦白了,但是他担心妙戈的身体经不住这个打击,所以才没有说。
苏妙戈没有回话,但是过了一会儿却又反问道:“那你以前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苏妙戈这么一问,一下就把安染夜给问住了。
他以前对她好就是因为想要她快点怀孕,生了孩子之后好给玉芙做药引。
但是这话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安染夜默默的低下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但是再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却闪烁着坚定:“妙戈,我发誓,我这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以前的事我不想在提,一切都是我的错!妙戈,我只求你,给我一次重新爱你的机会。”
不比以往安染夜在她面前的演戏,一面说着温柔话语,一面又给着她最真挚的誓言。
而每一次毫不例外都带着高傲说的。
只有这一次,他是用求着的口吻,用害怕的口吻和他说的。
他求她相信他,求她不要离开他,求她原谅他!
在爱情这个游戏中,越是卑微的人,就说明他爱的最深。
那安染夜是不是这样呢?是真的爱上她了?
“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苏妙戈没有正面面对安染夜那坚定而又带着祈求的眼眸,而只是淡淡的说她累了。
一瞬间,安染夜终于体会到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真正感受。
他现在就是作茧自缚,苏妙戈是被洗脱了罪名可是他们之间却有了一道隔阂。
妙戈那么敏感,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再次之前他对她的好都是假装的,是在利用她!
而她突然这么冷漠也是应该的!
以前她的冷漠,他不以为意。
如今他却觉得心很疼,很难受!
“妙戈……”安染夜见苏妙戈偏过冷漠的侧脸,那精致的弧度无一不勾勒出她的冰冷。
“好,那你先休息!”安染夜站起身,细心的为苏妙戈掖好被子。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心寒的感觉!
一种从心底蔓延到血液的无助感。
他想解释,他有很多的话要和妙戈说,可是刚一张嘴,便又变成了空气。
妙戈此时冷漠的把他阻隔到了千里之外,那是心的距离。
他只能用时间去慢慢跨越!
安染夜离开之后,苏妙戈便又迅速的从床上做了起来,那隆起的肚子,让她的速度略显得迟缓。
手慢慢的放到那隆起的肚子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从腹部传来小小的心脏跳声,好像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妈妈不希望在你们未出世的时候去杀人,所以你们要好好的,妈妈也会努力的保护你们,不受任何伤害!”
“小绿……”苏妙戈轻唤了一声。
来得不是小绿,而是翠柳。
“王妃,有什么吩咐?”翠柳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神情看上去很诚恳。
“小绿呢?”苏妙戈问,声音中已然有了疏离。
“不知道!”翠柳摇摇头。
“在我去离开花宛居的这段时间,有谁进了我的房间?”苏妙戈明明知道从翠柳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但是她至少要给翠柳提个醒。
她已经怀疑她了,所以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翠柳想了一下:“就我和小绿,没有别人了,德公公一直都帮王爷做着事,没有时间来这里。”
“王妃,怎么了?”翠柳疑惑的问道。
苏妙戈抿了抿嘴角,第一次用冷然的眼眸直视着翠柳:“我的刀不见了!”
“怎么会呢?你一般不都是带在身上或者放在床上的吗?怎么会不见了?”翠柳一听立马帮苏妙戈找了起来。
苏妙戈看着翠柳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和掩饰。
不知道她是作戏作久了,还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回事。
“没有,我离开花宛居的时候没有带在身上,也没有放在枕头下。”苏妙戈看着翠柳在她平常放到的地方找着,就是床上她也翻了一下,包括床肚下也找了。
“那会不会掉了?实在找不着的话,奴婢出去让铁匠重新去打一把,反正那样图还在呢!”翠柳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说。
“样图?”苏妙戈的眼眸转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指着柜子说:“把我柜子中的锦盒拿出来,褐色的锦盒。”
翠柳从柜子中将那褐色的锦盒拿到苏妙戈面前,苏妙戈打开一看,那把弯月短刀正安静的躺在镜盒中,似许久没有接触光亮,在打开的一霎那冰刃上泛着柔和的寒光。
“王妃,原来在这!”翠柳松了一口气说道。
“那个样图你一直都贴身收着,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吗?”苏妙戈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兴许不是王府中出了内奸,而是翠柳去找铁匠打造这个短刀的时候,有人悄悄的跟上了翠柳,然后记住了短刀的样式,重新打造了一把。
她怎么那么笨,当时怎么不让人去把她家中的取来,为什么看到那弯月刀就迫不及待的承认是她的呢!
这也不能怪她当时会产生那种的感觉,因为那把刀她是按照部队的短刀设计的,在古代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打造过。
“不是,我把样图留给铁匠师傅,直到拿刀的时候才要回样图,等回了王府,我便把那样图随便放在抽屉里了。”翠柳努力的回忆说,然后又一下说道:“小绿还好奇的拿着看了半天呢!”
“那那个师傅是不是偷偷的重新绘制了一副?”苏妙戈不放心的问道。
一定就是翠柳把样图交给那位师傅的时候,那个铁匠师傅便按着另外一个人的指示,打造了两把。
“怎么可能?那个铁匠师傅很憨厚,客人的图纸不会随意临摹的,而且就是觉得那把刀的样式好看想要在多打造几把出来卖钱,那也要经过客人的同意!”翠柳似乎对那个憨厚老师的铁匠师傅很放心。
“那你明天和小绿一道去师傅那里问问,有没有人临摹过图纸或者又多打造了一把?”苏妙戈说。
一定是在翠柳去打造刀具的时候被人跟踪了。
不然,她问了这么多,聪明的翠柳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在怎么做戏,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像。
翠柳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观察着翠柳的言行举止,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没有一点儿做作。
她在部队的时候学过心理学,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总会做些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