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长长松了口气,今天自己来这的使命却是比回答墨尘方才的那个问题还要难。
今日来福来此的使命便是相劝墨尘,让她答应明日回门,进宫赴宴时,一定不可以将她在王府中的遭遇说出,半个字都不可以说出来。
因为墨尘一旦说出只言片语自己在王府中饱受虐待,或是类似的话,那结局就只有一个,便是东来国发动战争,到时候整个西辞国就会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来福本以为说服墨尘会是一件很困哪的事情,毕竟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会忍下这口气。即便是忍下了这口气,也未必会做到不说出任何对斯琴不利的话来。
却是不曾想到墨尘能够有这样的胸襟,非但不挑起战争,更无心针对斯琴,竟然这么爽快的直接答应了。
躬身答谢,来福就是回着:“公主英明,来福在这里替王爷与侧王妃谢谢公主。”这一声谢谢,来福是出自真心的。因为墨尘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机会至斯琴于死地,可她却放弃了这个机会。但凭这一点,就值得他来福说一句谢谢。
斯琴的房间里,方天宇有些为难坐在斯琴的对面:“斯琴,本王终究还是对你不起。给得了你一切,却给不了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更无法让你有资格进宫赴宴。明日东来公主回门,进宫赴宴,便只能委屈斯琴在府中等我了。”
斯琴没有资格进宫赴宴,尤其是这样的家宴。而她只是三王府中的一个侧妃,并没有出席这种正式宴会的资格。
这也是先前,方天宇为何要一心替斯琴争取到王妃名分的原因,不能让斯琴嫁自己嫁的不明不白,更不能让她在身份上矮人一等,遭人白眼。
听着方天宇这样说,斯琴就是低下了头,眉头皱起。不能进宫,这样的事绝不可以发生,自己不能进皇宫,自己苦守在方天宇身边六年又有何意义?
只有进宫,办成了那件事情,自己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如果这一次错过了,自己不能进宫,那么下次进宫又不知道要等待何时。
抬眼偷瞧方天宇,斯琴见方天宇亦是满腹心事,犹豫不决的坐在那里感慨,说出了方才之言。斯琴心中就是明白,方天宇心中也在矛盾,也在犹豫明天究竟要不要带自己进宫。
斯琴明白,眼下这种时候,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火上浇油,只要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油,方天宇就一定无法依靠理智来控制他的心。那个时候,方天宇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带着自己一同进宫赴宴,那时便是一切的一切做个了结的时候。
斯琴了解方天宇的性格,她不会稀里糊涂的就是在方天宇面前一通哭,哭得淅沥哗啦的求方天宇带自己进宫赴宴。
因为方天宇不喜欢这样的女子,纵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对于方天宇来说同样奏效,但若是用了这样的法子,自己在方天宇心中的形象定然会大大折扣。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斯琴不会这样做。起身捉住了方天宇的手,勉强的笑着:“天宇,不用自责。我没事的。进不进宫赴宴这样的事,我真的不在意的。”
斯琴这样说,方天宇的心中更是觉得亏欠万分,下定决心明日进宫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那个东来国公主主动放弃这段婚姻,一定要。自己要给斯琴幸福,这幸福同样是要建立在该有的名分之上。
斯琴看了看不早的天色,就是劝方天宇:“天宇,你早些睡吧。明天还得打起精神进宫赴宴呢。”
伺候着方天宇睡下,斯琴便是一个人起身下了床,也不披件衣服,人就走出了房间。
扶着房外的栏杆,斯琴就哭了,静静的流泪,小声的呜咽,想哭而不敢哭出声的啜泣。
午夜梦回,一夕梦想,方天宇就发现枕边人早已不知所踪。惊诧起身下床,侧耳倾听,方天宇就听到了门外隐约的传来了抽泣的声音。
是谁在哭?是斯琴吗?
推开房门,走出房间,方天宇看到了斯琴的声音,一个人孤寂落寞的扶着栏杆哭泣。
“斯琴,你怎么哭了?”
斯琴听到了方天宇的声音,就知道时机成熟了,慌乱的抹去脸上大部分的泪水,却是生生的留下了些许的泪痕挂在眼角。
强颜欢笑,斯琴与方天宇摇头:“天宇,你说什么呢。我没哭。”斯琴的话语中,带着三分的哭腔。
方天宇分明的看见了斯琴眼角挂着的泪珠,很是心疼的问着:“斯琴,告诉本王究竟是怎么了,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哭吧?”
“真没有,我没哭。”斯琴依旧在辩解着,却是期待着方天宇再问一次自己哭的原因。
方天宇没有让斯琴失望,又问了斯琴一次:“斯琴,有什么话跟本王说,本王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斯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是又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诉说着心中的赶上:“天宇,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太贪心了,得到了你的心,得到了你全部的爱,却还在奢望名分上的事情,还在奢望有朝一日能够同你一起进祖庙。跟你说我不在乎,其实我还是很在乎的,毕竟那是……”
斯琴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接下来自己一定会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一定会听方天宇安慰自己,答应明天带自己进宫赴宴。
方天宇上前抱紧了斯琴,才道:“斯琴,本王明白你的感受。这不是你的错,是本王答应你的事并没有做到。你放心,明天后本王一定会想办法休了那个东来的公主,等你做了本王的正妃,就不会再受这样的委屈。”
斯琴乖巧的点头,再不说什么,只是做幸福状依偎在方天宇的怀中,心中却是一阵的无奈。这个答案不是她斯琴想要的,只要让自己进一次宫就好,进一次宫,见到了皇上,实现自己十五年来的执念,自己便是再无心进宫。
斯琴真的不想要什么正妃的名分,因为这般的等下去,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斯琴知道,东来国的公主是个同自己一样执念的人,她虽然相信方天宇一定会想办法让东来国的公主离开,让自己成为正妃。可漫长岁月的等待,斯琴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那一天。
半夜无眠,斯琴熬黑了眼圈,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自己不能再等了。
清早,王府的前厅,墨尘盛装出现,坐在前厅静候着方天宇的出现,届时二人好共乘一辇一同进宫赴宴。
方天宇似乎有意为难墨尘一般,几乎要过了赴宴的时间,才穿着朝服出现在前厅。
墨尘见方天宇来了,也不提来迟一事就是起身:“天宇哥哥,我们走吧。”
怎么看墨尘的笑容,方天宇都觉得别扭,心中不自觉的就是多了几分烦躁。再想想昨夜斯琴的泪水,就是抛给了墨尘一句:“你就得意吧,能得意多久得意多久。今日赴宴后,东来国的时辰离开,本王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资本继续得意下去。”
墨尘心里不舒服,却依旧是在笑:“天宇哥哥为什么不考虑说两句好听的话来听听呢,你就不怕惹恼了我,今天赴宴的时候我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吗?”
墨尘,你这算威胁吗?方天宇盯着墨尘,就是肯定的否决了墨尘的提议:“好听的话,本王说不出来。”
“那就不要说了,直接进宫吧。去的太晚,倒是失了西辞国的礼数。”墨尘这样说时,已然朝着停在王府外的车辇走去。
“天宇。”
墨尘才走出客厅,就听到了斯琴的声音,何其凄厉的叫着方天宇的名字。
回头看去,墨尘就看到斯琴梨花带雨的从内堂跑出来,抓着方天宇的手就是不肯放去。
“斯琴,你……”方天宇错愕,他没想到斯琴会出现,他更不明白的是斯琴怎么会突然哭着跑出来。
捉着方天宇的手,斯琴就是哀求着:“天宇,带我进宫好吗?”
方天宇当真是为难了,本来只要斯琴开口,无论什么事情他方天宇都会答应,可今日进宫赴宴的事,自己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毕竟今日出席宴会的人中有东来国的使节,若是自己就这般的带着斯琴进宫,恐怕立时就会得罪东来国的使臣,到时候战争一触即发,自己便是西辞的罪人。
无奈摇头。
斯琴见方天宇摇头,就知方天宇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肯带自己进宫赴宴。
斯琴既是想了大半个夜晚,下定的决心,今日自己一定要进到宫中,就不会改变主意。
跪在方天宇的面前,拉扯着方天宇的手,斯琴凄凄楚楚的说着:“天宇,六年了,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求今日你带我进宫赴宴,可以吗?”
捉着斯琴的手,方天宇就是犹豫不决。面对斯琴,方天宇当真是无法拒绝;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为一失足,引发东西两国的战争,便是不敢轻言答应带斯琴进宫赴宴。
“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