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的摇头,墨尘不是不想告诉方天宇自己没有认错人,只是这样的话,实在是不能再说了,“他既已忘记,我又何必再提。从他将我当仇人看,走到今天他能够将我视为朋友。我已经很珍惜了,不想因为说错话破坏了这难得建立起来的友谊。何况这些事情也不是可以操之过急的,与其如此不如缓缓图之。六王爷,你说是吧?”
方天豪不得不承认墨尘说的有道理,眼下确实不是死不改口坚持说自己没有认错人的时候。何况坚持也没有用,三哥方天宇是什么脾气方天豪是最清楚不过了,他认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
更糟糕的事情却是,似乎斯琴掌控了三哥方天宇的情绪,只要她出现三哥对墨尘就格外的差,而她不在左近的时候,似乎三哥对墨尘也就没有了这么多的厌恶。
这是方天豪的猜测,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也没有说出口,正欲开口问墨尘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怎样叫三哥知道这一切事情真相时,府中的管家来福匆匆赶来。
方天宇倒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在与斯琴一同离开后,就叫来了管家来福,让他陪着墨尘在西苑的阁楼里走一走,如果墨尘喜欢这里,让她直接住下就好。
这一路来福走的很急,六年前王爷刚回王府的情形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当日来福迎上方天宇,提及西苑阁楼一事,大有向他邀功,博几句称赞的意思,却不想结果竟是被方天宇训斥一顿说自己不知是听了谁的命令,胡乱做事。来福本是要将当日方天宇派人传来的书信拿给方天宇看,却因为斯琴刚回王府,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事情也就这样给岔了过去。
再后来方天宇就好似忘记了王府的西苑尚有一座阁楼似的,就是闭口不提西苑之事,来福也不敢多问,只当其中有什么不能说的由头。
今日再听方天宇提起那西苑的阁楼时,来福心中已是一惊,再听说是要给东来国的公主住,更是大为错愕,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要多问几句具体情况时,就瞧见斯琴已然伏在方天宇的怀中,两人说起悄悄话来了。
来福知道,按着规矩这个时候自己该退下了,纵然还有事情没办完,也不能不识相的去打扰主子们的好事。何况可以解释这件事的人不止方天宇一个,既然方天宇肯将阁楼赐给墨尘居住,想来墨尘该是知道些许其中的端倪。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福才匆匆赶来,大老远的就喊着:“公主殿下,六王爷劳你们久候了。”
方天豪尚不知墨尘究竟是何心意,可也不愿意当年的往事让太多人听见,算是为了避开来福的耳目,方天豪当即就是住了嘴将想问的话吞回到肚子里。
来福快跑几步,跑到了最前面,就是为三人引路带着墨尘等人在这西苑的阁楼中转上一转。
来福有心而为之,一边带着墨尘在这阁楼中走动,一边或多或少的提及了当年的事情:“哎呀,这西苑的阁楼是有年头了,这都建了六年了还没人住过,公主是好福气,一来王府就能住到这阁楼里。”
墨尘觉得这来福是话中有话,又不太确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浅浅一笑,算是回礼。
来福也知道这一句话的份量不够,就又指着阁楼及其中陈设与在场之人道:“唉,也不知道王爷是发生了什么。六年前回府前曾传书回来,要求建造这阁楼,图纸和屋中每一样的陈设都写的清清楚楚,来福也是按着那书信上的要求办的事情。可谁想到王爷他回了王府,竟然不承认传过书信,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来福这话虽是与在场之人说的,可更多的却是似有心无意那般的说与墨尘来听。
其实有的事情不用来福说,墨尘也知道这屋中的陈设该是方天宇写信来嘱咐府中之人按着要求摆放的。梳妆台上的玲珑铜镜,紫檀木雕碎花配大红流苏的首饰盒,还有淡粉色的幔帐,房间东侧摆一张七弦琴,这些都是六年前自己同方天宇闲聊时说过的话。自己说过希望以后自己的房间里可以有这样的陈设,于是在这西苑的阁楼里就有了。
来到西辞国,墨尘几乎都有些怀疑是否六年前的一切是一场梦,是否是自己错付了满腔的少女情怀。直到今日,看到了阁楼看到了阁楼中的一切陈设,墨尘的心才算是沉静了下来。
此刻墨尘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定,眼下她可以开口,可以挺胸抬头好不心虚的说一句:天宇哥哥是爱我的,我说的话他都记得,他也做到了,只是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所以忘记了那段过往。
走到七弦琴边,墨尘忘记了在这阁楼中不止自己一人,还有方天豪,娇娇和来福。
屈身坐在蒲团之上,用手拨弄的琴弦,随意间便是一曲伤感幽怨的琴音顺着琴弦滑过。
方天豪与娇娇均知道六年之约的事情,十分理解此刻墨尘的心情,可来福不明白,看着墨尘的所作所为更是愈发的糊涂,这个东来国的公主在做什么?怎么就恍若无人的抚起琴来了?
看着墨尘抚琴,来福本想上前想问,才走了两步,却好似想起了什么,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望着墨尘抚琴。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来福的手愈发的颤抖了起来,因为方才他想起了方天宇当日来信时,洋洋洒洒写的一句诗。不知为何,看着墨尘抚琴时,来福虽然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还是觉得方天宇当日来信诗中说的女子就是墨尘。
来福有些语无伦次,却还是断断续续的将那句诗说出了口:“佳人对月轻抚琴,瑟音相和倾君心。”
墨尘虽然心中凭空生出了几分的感伤,但以她琴艺之高超,此时抚琴不过是借琴音舒缓心中的伤痛,还不至于因为心绪不宁,拨断琴弦。
可偏偏是听到了来福的那句话,墨尘的手一时间不受控制,手下的琴弦更是应声而断,断了的琴弦划破了墨尘的手指,鲜血滴落在七弦琴上。
来福本还不确定心中的猜想,可这回见了墨尘的反应,却是十分肯定这墨尘就是当年方天宇来信时所说的佳人。竟然是她东来国的公主墨尘,难怪她这般费心的想要嫁给三王爷,原来他们之间有这样一段的过往。
方才来福说出的那句诗,是当日在山间小屋,墨尘与方天宇闲谈,说到房间里要摆一架琴时,方天宇脱口而说的诗,他说这样的意境就是自己想要的感觉。
慌乱间,墨尘已经忘记自己的手指还在流血,娇娇在一旁看公主傻了,就是慌忙的掏出了手帕,冲了过去,为墨尘擦去手上的鲜血,一边擦着一边担忧的说着:“公主,你可小心点啊。”
墨尘任由着娇娇为自己包扎手上的伤口,人却是死死的盯着来福,一字一顿的问他:“你从哪知道这句诗的,又为什么跑来同我说这些,究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为什么方天宇才刚陪着自己到了西苑的阁楼,斯琴就出现了,这不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吗?
何况方天宇都不记得的事情,来福身为管家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来福突然说出这许多来,是否与斯琴有什么关联,还有这一切古怪的事情似乎都有斯琴的出现脱不开干系,究竟这来福值不值得信任?
墨尘的眼中满是怀疑的神色,看着来福更多的是不信任的神情。
方天豪看这架势,就觉得来福似乎也知道些什么事情,再加上方天豪对来福的了解,就开口从旁相劝,为了两人打圆场:“公主,这来福可是三王府中的老人了,从皇叔在时就在三王府里做管家,后来皇叔出家修行了,他就一直跟着三哥,绝对是只对三哥一人忠心的人。”
接着方天豪又同来福道:“来福,六年前一定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东来国的墨尘公主早与三哥相识,看样子你是知道些什么的,不若将当年的事情讲出来吧。”
来福兀自哀叹着垂头道:“来福知道什么?来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六年前三王爷回来后,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他不提来福也不敢多问,只当是有什么人伤害了王爷,所以王爷才故意说不记得的。”
方天豪忙与墨尘道:“公主,要不要……”方天豪是想问墨尘,要不要将六年前的事情说给来福听,话还未说完,就被墨尘给打断了:“六王爷,你先不要说话,我有话问来福。”
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来福的对面,墨尘很是严肃的与他道:“来福,眼下的情况,墨尘断然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所以除非你有能让墨尘相信你的证据,否则墨尘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来福也急了,一摊手:“公主你这是难为来福,来福哪来的证据来让你相信,何况来福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证据。”
墨尘笑了:“很简单,只要你有心,你一定可以让我相信你的。你不是说这阁楼的建造,陈设的摆放都是天宇哥哥传书信与你吩咐你做的吗?那你就将书信拿出来,有了书信,墨尘定当将当年往事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