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儿,是时候该回去了,桂之已经回到青丘。”
沧九摇扇借着与姑娘应酬的空隙,拉过走在长亭中的裳绫,青柳长垂,清风微荡,池塘清澈,锦鲤追游,其中一个几岁孩童,手持团扇,粉雕玉琢,眼眸清澈,侧目而视,说不上是风华绝代毕竟稚子年幼,但一眼却似是被其看穿,仿佛是知道了自己所感所想。
“我若不离开又该如何?”
裳绫怨声道,此次下凡这三人愣是没做出个名堂,全程花天酒地,美人在侧好不自在。现在事情解决,裳绫实在不想如此便离开凡间,不禁耍起了小性子。
朱岁之事裳绫并未忘记,但就算找到桂之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她的下落,裳绫相信近日时间朱岁是不会出现危害人间,毕竟她不傻,若如此之举定会暴露自己……
“裳儿,现在你如此耍性子,可不能误了大事!”
沧九好言劝说道,想不到裳绫活了数万年,怎么一变成稚子脾气就变得如此琢磨不定!
“大事?”
裳绫抬眼嘲笑道:“你还知道大事,你个老狐狸成天吃喝玩乐才是你的正事吧!”
“……”
“那你便在这万花楼待段时间,其余之事交给我。”
这时慕染走来,听了一番二人的吵闹,算是明白裳绫的意思,看的出裳绫对万花楼的花娘很是上心,逗留一段时间说不定便是为了她。
“你说的!”
裳绫连忙接话,生怕慕染返回,举动率真,像极了单纯孩子的举动。
裳绫虽活了数万年,但心志单纯无邪,对于处事为人还是有些许任性孩子意气的味道。但却从不误事。
“看看,人家!”
裳绫看向沧九语气嘲讽。
沧九无语,何时这对冤家这么默契,真是让他这个和裳绫同住了万年的狐狸很是吃醋。
万年相处如影随形,让二人相处充满火药气息,但感情还是深厚,就算裳绫如此讽刺,沧九还是不气不恼。
“既然如此你便呆在这里,若有什么线索就必须与我们离开!”
沧九妥协,拍了拍慕染的肩膀意味深长,转身离开留一落寞背影,就像孤寡老人没人关心一般。
“老狐狸,别在那装深沉,你不合适!”
裳绫大喊道,只见沧九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哈哈。”
“丫头,我如此帮你,不知道有什么奖励?”
慕染正色道,这般不正经的话根本无法相信是面前高冷俊朗的慕染所说的话。
“啊?”
“你可记得杳冥之事?”
“嗯?”
“……”
“莫不是你想让我放过他?”
裳绫连忙退后,一脸警惕,想不到慕染会突然来这一招,想不到他对裳绫这般讨好,原来是在此处挖了坑等着裳绫来跳……
“当初可是你将此事推给我的!”
“……”
待裳绫回到自己的房间,见裴子车倚在门框,笑着看向裳绫,满眸温润,冠面如玉。
“这是要?”
裳绫上前好笑的问道,这三人依次告别,是商量好了吗?
“听说你要再次逗留些时日?”
裳绫点头表示肯定。
“我是来告别的,但还有一句忠告,千万不要像桂之那样在凡间受到欺负!”
子车此话一说,惹的裳绫忍俊不禁,好歹自己也是九重天上神,数万年修为也不是吃素……
“那就多谢你的关心喽!”
裳绫笑道,可爱的脸庞凑在子车面前,眨着大眼,姿态萌萌,看的裴子车脸上染上红晕。
这要是让沧九看到一定会很是惊奇,裴子车游历天地六合见识甚广,本身相貌英俊,在这三千弱水中走过一遭,但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实在是清淡寡欲处事为人。
现在竟被一个小姑娘看红了脸实在不是裴子车的处事。
“这是怎么了,竟被这个小丫头看的心神不宁……”
裴子车这般想着,偏过头不在看裳绫。
“反正你注意些!”
说罢连忙化作白雾消散,没了踪影,裳绫轻笑满脸玩意。
这下三人皆和裳绫告别,独留其在此逗留,那么之后的日子里裳绫在万花楼会发生什么呢?
“桂之丫头,既七之已经惩罚与你那这九重天的责罚也就免了。”
沧九立与狐狸洞外,朝着洞口跪着的桂之语重心长的说道:“只要你说出代替你的赤蛇的下落便可将功补过!”
沧九辈分高,对于小辈却是照顾有加,就算是犯了桂之这般错误也想着办法为其开罪。
但桂之并不清楚,就连顾对那个大闹九重天的小赤蛇也不怎么熟悉,只是突然而识有碰到所用之事也就顺水推舟,此时仿佛是人设计好的一般。
沧九见没问出什么线索也就作罢不去为难桂之。离开狐狸洞后又向七之吩咐了几句,说减免桂之和顾的面壁,毕竟年轻又是初犯,就改成扫三百年繁花古道以示惩戒。
“老祖宗,既然如此那要如何向裳绫传达此事?”
这时裴子车走来,向沧九行礼之后询问到。
此时天色见晚,天边刷上了一片橙红,几片云彩高挂就似仙女衣带飘逸。沧九独坐一片花海之中,这便是繁花古道,自古便是开满繁花,四季不败,幽香沁心妙不可言。相传是上古之时花神所居,花神奇妙,所过之处万物生花,长开不谢,大抵是花神逗留太久才造就这片花海……
然而这是青丘老人所言,传说梦幻满是憧憬但实际上这里曾经仅仅是一片芳草地,沧九长来此下棋,下的是残局无人作伴,此时花神而至,应了棋局,一下便是百年,如此造就这番美景……
“既然如此便让她在那凡间逗留,怎么还怕她丢了不成,这丫头做事有分寸,朱岁之事她会惦记着的,况且人间有一俗语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
沧九抬起手中酒樽美酒一饮而尽,嘴角笑意似是在回味什么美事,一声感叹之后又道:“子车,你对裳绫实在是有些不太尊重。”
裴子车自然是明白沧九话中意思,一个是上神一个仅仅是狐族王子,身份悬殊实在是无法高攀,但裴子车却丝毫没将裳绫当做上神来看待,举止草率。
“老祖宗,身份仅仅是身份,子车以为只要情意相投就算皇帝也能和乞儿当做朋友,更何况是我呢?”
裴子车语气诚恳,却又带着些许不服气,自己灵力修为丝毫不亚于九重天的神仙,却要向他们卑躬屈膝,实在是不服。
遇上裳绫,见其亲切可爱,相处融洽,很是喜欢想着与其交个朋友,可谁知她竟是自己最讨厌的神仙,还是个高不可攀的上神,这次子车不想再屈膝行礼,所以对裳绫的才如此。
“子孙不……”
裴子车小声道,又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住嘴,沧九抬眼皱眉,他不难猜出裴子车的意思,无奈摇头,想不到子车游历凡间,本以为他能钟情山水淡然处事,但却有意无意的沾染了些许世俗欲望,果然无论是谁欲望这种东西都是避免不了。
看着面前裴子车俊朗温柔的容貌,纤尘不染的衣袖,看上去无限清高,眉宇却暗藏桀骜。身后是浩瀚花海灿烂缤纷,清风吹起夹杂着花瓣青草拂过子车耳畔,吹起衣角,飘飘荡荡。好一与世无争的景致,在此刻湿润泥土中小小花种破开束缚,撑开叶片,迎着浅灰的天际,来到世间。前路未卜,刚刚来世就要承受黑暗的折磨,前路注定跌宕,而其动力则是一人,赋予生命之人–花神。
花苗追求与子车所追求的同为一人,不知万年过后这花苗在这奇妙的土地上是否开的正盛,不知万年之后子车是否能与裳绫在同一高度睥睨众生。
这是欲望,征服的欲望!
未识它厌之弃之,见识之后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