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江南细雨如烟,给人虚无缥缈之感,那么在这繁华的京城,气势磅礴之处,这雨也有着不一样的特点。
淅淅沥沥,雨点落地激起涟漪,不一会儿便在地势低处积起水洼,映着乌云,清晰可见。天色阴沉让人只感压抑,街道无人,不时走过撑着油伞的老妇,体态佝偻,步步蹒跚。
裳绫撑开迎街一面的窗户,爬在窗边听着雨声吃着点心好般惬意。这般大雨自是少有人光顾青楼,裳绫也就没了意思,找前些日子被捉弄的小肆要来刚做好的点心,来到此处做些文人雅士之趣,以陶冶情操。
“还真是无趣,除了雨声连个路人都没有!”
裳绫不悦,托着腮帮子百般无聊。
雨惊起阵阵涟漪,水洼丝毫没有平静的时候,模糊了天空的倒影。
这时一把纸伞映入裳绫眼中,伞下只露出撑伞之人的衣摆,玉色长衫,做工精美,衣摆绣纹用心,不禁让人联想到整件衣裳的模样和穿衣者的容貌,我想定是一貌美娘子,姿态万千,面若桃花……
“嗯,一定是个奢侈的败家公子!”
裳绫暗自说道,不禁嗤鼻提高了声音又道:“公子滴水不沾,好生羡慕,说不定贵宅屋檐下还躲着乞儿,相互依偎取暖,公子好生善意,将屋檐建的如此奢华,容他人乘凉!”
裳绫语气刻薄,却并非故意找其麻烦,近日她在京城转了一圈,她所说情况处处皆是,可谓贵者狗食生鲜,贫者屋檐躲雨残喘。这般景象让裳绫很是酸楚,她虽说没过过贫穷日子但天生的悲悯让其不满凡间富贵之人心性。
撑伞之人似是听见了裳绫的讽刺,若是一般人听见这般话语定是破口大骂:谁家孩子这么多管闲事……
但伞下之人,嘴角上扬,棱角分明竟真如裳绫所言是位男子。
男子停步抬头,手中纸伞顺势后仰。
这时雨滴落在水洼,激起涟漪之后便没了动静,清澈水面映着天空,此刻乌云散去,几束阳光透过云层撒下,正好落在撑伞之人面前。伞面撤下,一位俊朗男子出现,阳光灿烂,照的男子些许虚幻。
江南柳巷,撑伞而行,迎面男子阻去去路,伞面撤下,两双清澈眼眸对上,自此便是一段痴男怨女佳话传诵。
在此京城,伞落阳出,一切都是那么意外,却又恰当合适。
男子俊美,似是万千少女所幻想,江南所遇的公子模样。此情此景无法言语,一阵凉爽清风吹过,男子青丝飘扬,玉色长衫飘逸,就算方才大雨也丝毫不沾,清新脱俗不食烟火。
裳绫一怔,心中似是落了半拍,看清面前男子,才恢复神色……
莫说江南细雨,公子撑伞而行。皇城风雨骤停,阳洒风吹。撤伞抬眉,惊为,惊为,天人而至。稚子相视,生生世世,难忘此景!
男子薄唇微启,眼角笑意,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窗边裳绫。
“若说贵宅屋檐避雨者,在此凡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慕染!”
“若要留在凡间,我多少还需要一个身份。”
慕染与裳绫并排而坐,靠近窗边,此时天已放晴,路上熙熙攘攘出现了不少行人,万花楼的宾客也多了起来。
“不过虚名,我看你样貌俊美不如同我一起在这青楼共事……”
裳绫没好笑的说道。
“我看这来往公子,风流潇洒,倒不如就如你所说当个……奢侈的败家公子?”
慕染轻笑侧目不语,挺拔鼻梁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弧度落在鼻尖。
“还真是一番富家公子作风,身上衣衫可是仙子们心血所制,沧九眼馋许久……”
说着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不悦。
其实裳绫也很是喜爱织女所作衣裳,可却一直是固定样式,定期送来,再加织女宫宫主脾气暴躁,行事死板,就算帝俊要求也不轻易动工制衣,慕染却能有这般精致的衣裳,实在让人艳羡。
“定是那宫主被你美色所迷!”
裳绫不满,嘟囔道。
这时之前被裳绫捉弄的小肆敲门而入。
“裳绫小姑娘,有位宾客说要你侍奉……”
小肆抬头,正好与慕染对上了视线,最开始是被其容貌所吸引,久久难移开眼,之后慕染眼神变的愠怒,小肆这才移开目光底下头。
“这眼神可是要吃人了,倒不如紫衣公子来的温柔……”
小肆想到这儿不禁脸色一红但却马上恢复的神情。
“找我侍奉?”
裳绫一脸不可置信,是谁这么大胆量让堂堂上神侍奉还真是……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万花楼的'风尘女子'!”
慕染提醒道,虽说身份是假但不能否认裳绫确实是万花楼的姑娘,只是年纪尚小,身材幼小。
“……”
裳绫无语,事已至此她便硬着头皮上了,会是谁这么倒霉孩子,招来了天地六合最为难搞的花神大人!
待裳绫同小肆下楼,来到前厅,落座中央的男子,金纹白袍,脚踩云纹长靴,贵气十足,与慕染装扮不分上下。
“我说是谁呢!”
裳绫见男子,松了口气,慢悠悠的走到男子面前,拿起桌案上的剥好的栗子很自然的塞进嘴里,转身便坐在男子身边。
“裴子车,胆子很大嘛!”
裳绫语气似是威胁,但眼角却含笑意,丝毫看不出动怒的意味。
并坐男子,样貌俊朗,桃花眼满含笑意,此时的裴子车没有施以法术,以本来容貌示人,以至于引来了万花楼所有接客的姑娘,围绕其坐各献殷勤,蜜语甜言,搔首弄姿好不诱惑。
坐在一旁的裳绫,年幼单纯,粉雕玉琢的小脸,嘴里正嚼着方才拿起的栗子,鼓鼓的腮帮一动一动的很是可爱,与周围姑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只不过是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嘛。”
裴子车语气宠溺,似是对待年幼妹妹一般,还顺势递上了刚刚亲自剥好的栗子。
“这怎么受的起啊,你是客人!”
裳绫这边说着那边便将裴子车纤长的手中的栗子咬下,小嘴一张便落入口中。
“那我也当当这里宾客!”
这时楼阁之上慕染突然发声,语气不悦,说罢便走下阶梯,来到众人面前。
“啊!”
一旁姑娘惊呼,看着慕染眼神都直了。
“你们还真是……不怕添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