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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阴猪(2)

康巴萨听见艾凯拉木在石台对面大声嘶吼,不到片刻工夫,石台下的阴猪退潮一样散了。趁这工夫,他紧了紧腰上的麻绳,顺着石台的墙壁滑了下去,滑到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的时候,他纵身而下,顺手抓起那只斑点阴猪,脚尖在地上一点,人就跳了起来。他抓紧绳子,蹬着石台的墙壁,飞快地朝上爬了两米多高。

虽然他行动奇快,黑暗中还是有几只阴猪爬到他身上,康巴萨的两边肩膀剧痛不已,他很明显地感觉到阴猪的爪子刺进了自己的肉里,刺得他全身肌肉都绷紧到了极点。没来得及爬上来的阴猪,在下面胡乱纵跳,几次差点咬到他的腿。

康巴萨的左右腿和背上各爬了一只阴猪,阴猪爪子的倒钩钩进他的体内,胡乱搅动。康巴萨咬牙往上又爬了两米多,那三只阴猪不但到处乱抓,还在他身上胡乱撕咬,撕破了他身上的几处皮肉。

康巴萨在师部里一向以悍猛著称,他咬紧牙关,脚在墙壁上一点,身体就抛了出去,抛到半空又折了回来,一侧肩膀狠狠地撞在墙壁上,挂在肩上的那只阴猪当场被撞个稀巴烂。剩下两只阴猪见状,愣了片刻,果然纷纷弃了康巴萨,跳了下去。

康巴萨三下两下,奋力爬上了石台,看到对面袁森正拉艾凯拉木上来,看情形艾凯拉木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肩上脸上都挂了彩。

袁森取出止血药,简单处理了艾凯拉木和康巴萨的伤口,又给他们注射了血清。康巴萨把那只肚皮上有斑点的阴猪抛给艾凯拉木,艾凯拉木迫不及待地把它翻了过来,三人目光都盯在阴猪的肚皮上,就在那么一瞬间,三人都瞪大了眼睛,艾凯拉木吃惊道:“怎么是一幅画?”

只见阴猪的白肚皮上文着一幅灰黑色的图,那张图极端怪异,上面就只有一颗骷髅头,但是骷髅头又不正常,它的两眼之间又多了一个洞,就好像是第三只眼睛。让人觉得阴森而诡异,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又觉得它的背后肯定有离奇的秘密。

艾凯拉木对两人道:“我看不明白,阴猪肚皮上画张图就已经很怪了,更怪的是图上还有一颗有三只眼睛的骷髅头。”

袁森道:“艾凯拉木打死那么多阴猪,我能看到肚皮的,都只发现肚皮是一片白,好像只有这只阴猪肚皮上有画。”

艾凯拉木把那只阴猪翻了个遍,脑袋耳朵都不放过,没觉得跟其他的阴猪有什么差别,看得他直摇头,咂巴着嘴里道:“怪了怪了,真是奇怪。”

袁森接过艾凯拉木手里的阴猪尸,打开军用手电,对着阴猪的肚皮照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这张皮不是阴猪的。”

艾凯拉木反问道:“阴猪的皮不是阴猪的,难道是人的?”

袁森严肃地说:“不错,这张皮应该就是一块人皮。”

艾凯拉木刚才只是玩笑话,没想到袁森还真接上了,急忙道:“袁小哥,这就离谱了,你有什么依据来证明这个说法?”

袁森指着军用手电在阴猪肚皮上形成的一块光圈,道:“你看,单单只有画这一块是亮的,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康巴萨也觉得很奇怪,道:“骷髅画这一块的肚皮上也长了灰毛,跟周围是一模一样的,贴上去的人皮肯定会遮住这一块才是。”

袁森道:“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是骷髅画背后漏光,说明后面肯定有一个间隙,是贴上去的皮,肯定没错。而且这块皮相当柔软,仔细看,跟人皮非常接近,所以我断定这一块多半就是人皮。”

艾凯拉木捻了捻骷髅画上的灰毛,扯断了几根,都是新鲜的体毛,这些灰色体毛无疑都是从阴猪身上长出来的。他道:“我明白了,皮是人皮不假,毛也是阴猪身上长出来的体毛,只是贴人皮的人耍了技巧,蒙骗了咱们。”

康巴萨道:“什么意思?”

艾凯拉木得意道:“孤陋寡闻了吧,我以前听到一个说法,说是西域古国连年征战,有些国家在濒临灭亡的时候,他们的国王会将宝藏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而国王自知必死,为了把藏宝图传下去,就找到一活物,在活物身上文下藏宝图。他们为了不轻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文藏宝图的时候,会小心处理活物,不伤毛根,以便文好藏宝图后,活物能自然长出体毛,遮住藏宝图。阴猪身上虽然贴的是人皮,但是并不影响体毛的自然生长,我怀疑是贴人皮的时候,人皮预留了细小的体毛空,能让这些体毛自然生长。”

袁森在手电光圈下小心观察,阴猪的体毛果真穿过人皮,人皮细小的毛孔根本没办法看出来是自然生长,还是人为刺出的效果。但是如果说人为穿刺,这一块人皮上要刺的毛孔,只怕是数以千万计。在这样一块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刺出来,而且还要与阴猪的毛孔相对,这种技艺如果想要人力做到,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更何况按艾凯拉木所说,如果这张骷髅人皮画真的是西域古国某个国王留下的藏宝图,西域诸国互相征伐最惨烈的时间,是在公元前六世纪。当时,西域五十国互相征伐,王朝更替相当迅速,后来近千年的时间,直至高昌古国统一西域,这种快速的征伐才算告罄。也就是说,这张骷髅人皮画很有可能是出于几千年前的古人之手。以当时的工艺,能完成这样的大工程,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可是问题就在于这些阴猪背脊部的体毛粗而长,达一寸左右,而肚皮上的体毛却相当短,完全无法盖住它肚皮上的那幅人皮骷髅画,这样一来,在阴猪身上贴穿刺毛孔的人皮,就变得没有任何价值,古人能够刺出如此庞大的工程,想必也不会蠢到做这种事情。想到这里,事情就变得更加没有头绪。

艾凯拉木也看出这个问题,道:“我再去捞几个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他拿起工兵铲,走到石台边缘。那些阴猪毅力非凡,刚才被艾凯拉木拍死无数,好不容易搭起来的阴猪梯,全被打掉。不过一刻钟工夫,那些阴猪又搭起了两条猪梯,而且它们非常善于总结经验,刚才被打的都是单猪连接在一起,现在是底部有一群阴猪垫底,中间两只阴猪作为支柱,石台的墙壁缝隙上也挂了不少阴猪,它们的爪子与中间的阴猪前肢钩在一起,把一个猪梯搭建得异常坚固。

艾凯拉木一看那两架阴猪梯快搭到石台顶上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操起工兵铲,旋起一阵风,就狠命地拍了过去。

艾凯拉木的工兵铲拍出一片血雨来,溅得他满头满脸都是。那些阴猪常年生活在地下,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脏东西,血液里透着一股恶臭,熏得艾凯拉木直摇头。那些阴猪狡诈异常,艾凯拉木的工兵铲拍倒一片阴猪梯,七八只猪尸掉到地上,搭在石台墙缝里的阴猪却飞速爬上工兵铲的铁掌,一下子爬上来三只。艾凯拉木将工兵铲舞得虎虎生威,而那三只阴猪却顺势跳下工兵铲,跌在石台之上。

它们落到石台上,健步如飞,快速地袭向康巴萨和袁森。艾凯拉木醒悟过来,抓着工兵铲跟在它们后面,誓要致它们于死地。

这些阴猪的速度的确是快,不过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袁森和康巴萨一看艾凯拉木的势头不对,就掏出手枪。袁森当先开了一枪,被跑在最前面的那只阴猪闪避过去。康巴萨趁阴猪闪避的间隙,补了一枪,他在部队里是神枪手,一枪击中那只阴猪的头部,阴猪立刻毙命。剩下两只阴猪看势头不对,急忙朝后撤退,艾凯拉木适时地追了上来,用工兵铲连拍两下,两只阴猪都被拍中,一只脑袋粉碎,另一只背脊被拦腰砸断,当场毙命。

艾凯拉木道:“我原来打算丢掉半条命,下去捞一只上来,没想到这些家伙自己往我手里送。”

袁森捡起一只阴猪,发现它的腹部体毛也是非常短小,只不过这只阴猪的体毛并不平整,好像是被修剪得不仔细,有几处明显的比其他位置长很多。他又捡起剩下的两只阴猪尸体,腹部体毛长度都不整齐,有一只明显的要比其他阴猪的体毛长许多,看上去很不协调。

康巴萨道:“看上去像是被修剪过的,难道这地下还有别人?”

艾凯拉木白了他一眼,道:“有人?有人窝在地下,没事儿整天给这些阴猪剪体毛,发疯了还是犯傻了?”

康巴萨一时语噎,袁森打圆场,道:“别争了,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些阴猪在周围搭满了梯子,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蜂拥上来,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脱身。”

艾凯拉木用军用手电把石台四周都照了一遍,跑回来道:“咱们这次是避无可避了,石台下面的阴猪就像汪洋大海一样,一眼看不到尽头,周围的石壁上到处都是它们搭的梯子,很快,咱们就会被这些阴猪淹没。我大半辈子都是钻地洞的,这次怕是要憋死在洞里了,啧啧,看来信佛的钻地洞也没好下场。”

袁森看了一下石台中央的那架火盆,便从艾凯拉木手里接过工兵铲,很快翻上火盆架,用工兵铲在火盆里搅拌了几下,里面有大半盆的木炭,火盆底部还有不少没有烧过的干木。袁森拾起一节干木,很快用打火机点燃。

艾凯拉木冲袁森道:“我说袁小哥,现在阴猪大军压境,咱们不想办法开溜,你倒是捣鼓木炭玩起火来,这有点太离谱了吧?”

袁森冲艾凯拉木和康巴萨道:“快点过来帮忙,把这些木炭全部弄出来。”

艾凯拉木冲袁森道:“袁小哥,你在玩什么,咱们趁这些东西还没上来,冲下去跟它们拼个鱼死网破。”

袁森道:“这些阴猪一直生活在地下,应该会恐惧火光,咱们把这些木头和木炭点燃,围成一个圈,先阻止它们一下。”

艾凯拉木直摇头,道:“袁小哥,你这主意也许可以用,但是天知道这帮东西会不会根本不怕火光?”

袁森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艾凯拉木摇了摇头,和康巴萨一起帮袁森把大火盆从架子上抬下来,将盆中的炭倒出,如是这样把其余四个火盆里的木炭和枯木全部倒出来,围成一个半径三米左右的圈。

艾凯拉木哭丧着脸,道:“袁小哥,我怀疑这么搞下去,阴猪没被吓跑,咱们都被烤熟了,等着它们来吃。”

袁森只当没听见,把这一切布置妥当之后,石台的四周已经陆续有阴猪跳了上来,三人点燃了那些枯木和炭火,很快在它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微弱的火圈。

阴猪很快聚集,它们在石台上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就像狼群捕猎一样,渐渐向三人中心缩小,领头的阴猪步步小心,每走一步都是前肢下压,背部弓起,随时准备攻击。

阴猪群在距离火圈三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它们看着燃烧的炭火,似乎对火光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只停留在那里,不再上前。

艾凯拉木看到这种结果,对袁森道:“袁小哥,你蒙对了,恭喜咱们。”

袁森道:“这些炭火只能烧半个小时左右,过了这个时间,咱们还不能逃出去,一样是等死。”

康巴萨端起他的微型冲锋枪,对准正面对着他的那只体型肥硕的阴猪,将扳机微微地下压。袁森抓住枪,压了下去,告诫他道:“不要轻易激怒它们,咱们找找其他的法子。”

艾凯拉木道:“想不到它们怕的是火,要是在外面,咱们随便弄点枯枝败叶,由着它烧,也不至于会怕这帮畜生。”

袁森看了看赤红色的石台,对艾凯拉木道:“这石头,应该是花岗岩吧?”

艾凯拉木点头道:“一点没错,火焰山最常见的石头就是赤红的花岗岩。”

袁森道:“石台下面的阴猪不计其数,我刚才照了一下,数十米范围之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咱们想要逃出,没有任何可能。石台上面虽然有石柱倒悬,但是距离太高,无法攀爬,咱们现在陷入了地下无路天上无门的境地,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

艾凯拉木和康巴萨同时道:“有什么办法快说,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吊胃口。”

袁森道:“我仔细检查过,这座石台虽然周围是岩石砌成,但是有的地方却又填充的是泥土,整个造型看上去非常像是在原有的泥土基上垒成的。所以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在石台上挖个深坑,将我们埋进去,只留一个小出气口。这些阴猪虽然狡诈异常,但是它们的爪子细长锐利,善抓人却不能刨土,所以我们钻入深土里,它们应该拿我们没办法,等时间一长,这群阴猪自然会去别的地方觅食,咱们再伺机逃出去。”

艾凯拉木直摇头道:“馊主意馊主意,阴猪这么狡诈,它们一时想不开,把咱们的通气口封了怎么办?咱们不得活活憋死。”

袁森道:“这是下一步的事情,即使被闷死,也比在这里被阴猪掏出心脏来吃好。炭火围成的这一圈下面,就是土质层,咱们尽量在炭火熄灭之前挖好坑。”

艾凯拉木虽然嘴上一再嘲笑袁森的这个法子有多么烂,但是干起活来格外卖力。袁森和康巴萨随身也携带了可拆卸工兵铲,此时是危急四起的时候,三人都干得格外卖力,只用了一刻钟时间,就在地下挖出了一个深达两米、宽一米的土坑。

三人越挖越深,艾凯拉木将头探出去,见炭火逐渐变得微弱,催促康巴萨道:“小伙子劲大,加把油。”

康巴萨心里也异常焦虑,一路挖得飞快。艾凯拉木拉起正在奋力挖土的袁森道:“差不多了,咱们得准备封土,换气口怎么办?”

袁森道:“兵工铲的伸缩手柄是中空的,把那个拆下来,口子露在外面,就可办到。”

艾凯拉木点头,踩着坑壁上的坎,把头探出去,却见周围的阴猪已经越过逐渐暗下去的炭火,正朝坑口步步紧逼。艾凯拉木大吼一声:“不好。”却看到一只领头的阴猪纵身而来,直扑向他的头顶。

艾凯拉木急忙脖子一缩,跌进坑内,他的双脚才触到坑底,只觉得坑底突然一震,剧烈地晃动起来,就像地震一样,艾凯拉木道:“不好,地震了,这地下世界不是要塌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脚底突然一松,人就朝下滚了下去。下面坑道曲折回环,三人都被跌得七荤八素,昏头昏脑地也不知道拐了几拐,撞了几次,才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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