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施念慈在房里待得无聊,就与小元子出来,寨前寨后地,看了一遍。
她们又来到了湖边,坐上了一只小船,俩人摇着浆,朝湖里划去。
小伙子叫郝生俊,是新上山入伙的。他要替施念慈驾船,被谢绝了。
小伙子站在岸边,看着施念慈主仆划着船,消失在芦苇丛后,还不时地传来两个人的笑声,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么,上山做土匪还真乐呢。”
施念慈与小元子划到了湖心,此处水天一色,碧波万顷,芦荡青翠,水鸟翔集,真乃是一处人间仙境。
“这里真好,多安静唦。”小元子十分兴奋。
施念慈却没有兴奋的感觉,她看看四周,群山鬟伺,雪峰耸立,湖如玉潭,随口咏起李清照的一首《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咏罢,眼角处,竟流出了一行眼泪。
小元子诧异地问道:“姐姐,你咋啦?”
施念慈回过神来,顺手擦去了泪水,笑了笑:“没咋。”
“你哭了。你又伤心了,咱们回吧。”小元子关切地说。
施念慈摇摇头:“不,我不喜欢山寨里乱哄哄的,这里清静,正可散心。”
小元子抄起浆:“那咱们再划。”
“就这样,让船儿随风飘荡,多好呀。”
施念慈望着雪峰,出神地喃喃自语。
小元子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山谷里,没有人迹,没有喧嚣,只有鸟儿在水面上滑翔,天空中,有着苍鹰。山坡处,长着松林。远处的山寨里,隐隐传出一些琐碎的人声与马嘶。寨前的高秆上,飘扬着一面黑红白的寨旗,像一只风筝,在空中招展。
施念慈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不言也不语。两眼盯着湖底的水草与游鱼。偶尔,会伸出纤纤的玉指,撩起一掬清澈的湖水,望空一洒,一片水花在阳光下,变幻成了水珠,晶莹剔透,犹如珍珠。
小元子闲不住,拽了一根三节水草,掐去了茎顶的小紫花,偷偷地给出神的施念慈戴在了头上。施念慈竟浑然不觉,依旧在沉思冥想。
小元子又插了一朵,不一会儿,施念慈满头野花,如一个大花冠。
小元子笑了起来。
施念慈惊觉了,朝头上一摸,笑了:“人还不如野花哩。”
小元子不解:“姐姐,你说啥呢?”
“我说,野花性命虽短,可也有灿烂的开放。人却不如它的自由啊。”施念慈说着,不由得感伤起来,眼圈又红了。
小元子急忙表白:“姐姐,你真是的,掐个花也能惹你哭,好了,我以后再也不掐花了,让它们自己瘪了,好不好唦?”
施念慈搂住了小元子的肩膀:“好妹妹,姐姐不是说你的。花生来就是被掐的,假如没人掐它,那它该有多寂寞呀?”
“哪到底掐还是不掐唦?”小元子撅着嘴,故意地问。
施念慈若有所指地说:“你是个善良的娃娃,花能被你掐,就是好的。”
小元子高兴了:“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嗯。”施念慈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怜爱。
正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雷鸣般的声音。
施念慈与小元子抬头看去,只见山谷入口处,一队人马奔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