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闪电,劈开了沉沉的夜空,把静睡的金佛寺堡照得贼亮。
随即,一个闷雷,自祁连山脚下响起,慢慢地滚了过来,在金佛寺的上空,炸裂了。
那一声响,大地为之颤动,屋宇为之摇晃。
睡梦中的娃娃,被惊得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鸡叫狗咬,伴随着越落越大的雨声,嘈杂在一起。
守卫堡寨的值更堡丁,被雷声吓破了胆子,早已躲进城门洞的小房子里,蜷缩在炕上,蒙着被子,睡了。
借着闪电的刹那间光亮,堡寨西北角,两个黑影出现了。
黑影子分别掏出飞爪,朝上一甩,如一条抖动的蛇,啪的一声,抓住了寨墙的垛口。黑影紧了紧手中的飞爪,双脚一蹬,腾身而上,捷若猿猴,眨眼间,已经翻上了城墙。
黑影仿佛对堡寨的道路十分熟悉,下了寨墙,走街串巷,很快,就来到了艾沃沃家。
屋子里,艾沃沃正在紧张地收拾细软包裹。
今天晚上,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李宝贵伺候得舒服死了。在炕上翻云覆雨,从点灯时分到二更天气,从闷热干燥到大雨如注,李宝贵就不愿意离开艾沃沃那丰满的身子。
艾沃沃还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一边痛饮,一边玩耍,李宝贵纵然是身强力壮,三十年没有沾过女人,虽然犹如一棵祁连的雪松,却也经受不起这些日子艾沃沃柔刀软斧的砍伐。
三更时分,李宝贵精疲力竭,昏昏睡去,就是拿鞭子抽他,只怕也难以醒来。
艾沃沃赶紧跳下了炕,穿起衣服,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她把金银珠宝等细软,收藏在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檀木箱子里。又把自己的华丽的衣服,全装在另一只箱子里。便开了房门,拍了拍手,从雨中蹿进一个人来。
那个人进屋,把头上的斗笠一揭,露出了真容,原来却是庞鸿。
两个人先搂着亲了一阵子,然后上炕,坐下喝酒。
艾沃沃为庞鸿斟了一杯酒,双手端上:“三当家的,贱妾敬你一杯。”
庞鸿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多谢姐姐。”
艾沃沃又斟了一杯:“这一杯祝福咱们计策成功。”
庞鸿接过酒杯,看了一眼旁边昏睡的李宝贵:“还是这个傻
配合得好唦。”
艾沃沃抿嘴一乐,再倒一杯:“这第三杯,是咱们的同心酒,来,干了!”
两个人双双举杯,饮了。
艾沃沃媚眼含春,灯光下看去,更加妖娆。庞鸿忍不住坐了过来,伸头交颈,两只瘦爪,上下胡摸。
艾沃沃目光迷离,口中呻吟,也主动地迎合,两个人就在炕头,演了一出“闹地府。”情急中,庞鸿一脚把炕桌蹬翻,稀里哗啦地一阵乱响,杯盘酒菜撒了一地。响声中,李宝贵醉眼蒙眬,看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事毕,庞鸿兀自仰躺在那里喘息,艾沃沃却已穿戴整齐,催促庞鸿快起来。
“急个
嘛,这么大的雨,路也不好走,等雨停了再说。”庞鸿不急不慢地说。
艾沃沃顿着脚:“还不急,我的个甜心心。再不走,这个傻
醒过来,咋办唦?”
庞鸿笑了一声:“你以为他还会醒来吗?”
笑声里,却隐藏了杀机。
艾沃沃惊愕地问:“咋,你要杀了他?”
庞鸿的脸子冷了下来:“老子生在石碣村,生来就是爱杀人。这种烂
,不杀他留着何用?”
艾沃沃抖了一下,不敢言声了。
“你别怕。”庞鸿伸手抚了艾沃沃的脸蛋和嘴唇,“不杀他,终究是个祸害。老子为了你,在祁连山中不辞而别,把兄弟的情分都扔了。还是为了你,老子把刚到手的凉州游击的官也不要了,图的个啥?啊,你知道吗?”
艾沃沃浑身颤抖,拼命点头。
“你说话,为了啥?”
“我不知道。”
庞鸿用手指在她的嘴唇上使劲按揉了几下:“你真是个傻逼!老子都是为了你唦!告诉你,老子平生只喜欢女人,女人的肉,女人肥嘟嘟的肉,越肥,老子越喜欢!你知道为啥吗?”
“我不知道。”艾沃沃说。
“你真是个傻逼!肥肉好哇。杨贵妃就一身肥肉,唐明皇才爱了她。老子从看见你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你。可是,我那个可恨的大当家的,就是不允许我下山玩女人。在山上,我看上了两个女人,又都被他自己占了。哼,
的义气!”庞鸿说得怒起,在艾沃沃的肥臀上,狠劲地拍了起来。
艾沃沃被拍疼了,连声叫唤。
庞鸿醒悟过来:“听我的,把这个囊
宰了。明日我出寨子在野外等你,你雇个车,消停地出了堡子,然后,咱们回杭州老家,享清福去。”
说着,他一脚把李宝贵蹬下了炕。随即,他跳下来,精着沟子,把刀子掏出来,对准了李宝贵的心窝就要扎下去。
艾沃沃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窗外,大雨瓢泼般地哗哗泻下来,天地之间,一片雨声。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自窗外闪进,庞鸿哎哟一声,刀子应声落地。他也抓着手腕弯下腰来。艾沃沃惊慌失措,想喊却叫不出来。
窗户砰地一声,被推开了,随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跃进。
庞鸿到底是老江湖,窗户一动,他已翻身爬起,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来人尚未落地,庞鸿一个侧身揣腿,接着又是二龙戏珠,上下齐发,两招并举,向来人进攻。
来人一声冷笑,让庞鸿止步收势,惊诧地站在那里。
“怎么是你?”
来人摘下面纱斗笠,原来是南飞雁。后面跟着的,是者五儿。
南飞雁:“三当家的,你不想看见我吧?”
庞鸿笑道:“四妹妹,哥哥我的心思,你根本猜不着。”
“我才懒得猜呢。你爱想啥,就想啥。”南飞雁漫不经心地,坐下了。
庞鸿拔下南飞雁的飞梭,掷还给她,又撕下一块布,把伤口裹了:“我来找李宝贵,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南飞雁瞟了他一眼:“真好。”
庞鸿说:“你不相信?”
“我信。”南飞雁笑了。
“你笑啥嘛?”
“我笑你可笑!”
“此话咋讲?”
南飞雁语气严厉起来:“你难道真不明白吗?”
庞鸿喊道:“我不知道。你少来这套!我问你,你是不是宋河派来的?”
“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了你干的事情!”
“我干啥事啦?”
“你临阵脱逃,背信弃义,认贼作父!你出卖良心,视兄弟为仇,视娼妓为亲!”南飞雁字字迸血,句句带泪。
庞鸿大叫:“你血口喷人!”
南飞雁斥道:“人赃俱在,你还敢抵赖吗?”
庞鸿乘南飞雁不注意,捡起地上的刀子,转身就刺。粉狐狸闪身躲过,并不还手。庞鸿接连进攻,都被南飞雁一一化解。
者五儿在一旁持剑观阵。
艾沃沃吓得瘫软如泥,栽倒在李宝贵身边。
南飞雁一边还手,一边冷冷地道:“三哥,你的大限到了。我已经给梭头喂了药,你没察觉到吗?”
“你这个贱货!我说今日咋会,如此虚弱。你……”庞鸿听了南飞雁的话,斗志立减,“最毒莫过妇人心。我咋就没想到唦。”
渐渐地,庞鸿脚步散乱,眼冒金花,汗出如雨,精疲神竭,慢慢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