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快马奔驰在山道上。
南飞雁与她的侍女者五儿一块儿下山,要日夜兼程赶到嘉峪关。
这也是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大家达成的共识。那就是,无论如何,要尽快打听清楚官军的动静,一旦获悉季朝栋要进山征剿,好提前做好迎战准备。
本来,宋河是要蒋三进城的,可南飞雁却抢着要去,也只好让她去。蒋三去联络其他寨子,约好共同对付官军的办法。庞鸿去金佛寺堡,一是接应南飞雁,二是采办山寨所需的兵器粮草。宋河则留守山寨,做好迎敌的准备。
南飞雁主仆二人快马加鞭,一路紧赶,黄昏时分,进了金佛寺堡,直接到了铭秀茶馆。掌柜朱信正在前厅坐着喝茶,见南飞雁牵着马进了院子,赶忙地迎出门去,笑脸开花:“四当家的,您咋下来了?也没提前传个令箭。”南飞雁有点疲惫,把缰绳交给了出来迎接的店伙计,径直朝后院走:“事情急,没来得及。快闹点吃的,打盆热水,送到我的屋里。”朱信连声答应着,安排去了。
早有小二在前面跑路,在后院靠西北角的一溜房屋,开了最把头的一间房门。这间房子,是南飞雁的专用闺房,平时她不下山,也是房门紧锁,不接待客人的。房间里的布置,也是南飞雁亲自装点,从四柱八腿的描金大床,到双屏四镜的梳妆台子,连同床上的幔帐,起夜用的铜壶,无不精心挑拣。不仅如此,南飞雁还严令,除了茶馆掌柜朱信的婆姨隔几日进去打扫一番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踏进屋内一步。如有敢违令者,定斩不赦。由此,这间屋子,连朱信也没有观看过,因而愈发显得神秘。
朱信安排好饭菜后,赶紧让自己的婆姨提了两桶热水,送去南飞雁的房间里。同时,也把者五儿安排在了南飞雁的隔壁客房,同时让人送去了热水。
者五儿没有自己先洗,而是来到了南飞雁门前,问是否要她伺候。南飞雁喊她进去,者五儿帮她洗了脚,又把裹脚布洗了晾上。此时,饭菜也已送来,主仆二人用了餐,者五儿才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南飞雁告诉她:“歇息两个时辰,即连夜赶路。”与此同时,朱信也被告知,提前与守堡的兵丁约好了,以便出城门时没有阻碍。
朱信接令,安排人去了。
南飞雁这才宽衣解带,上床休息。
此时,正是初更,茶馆里挤满了进山与出山的金客和各路的客人,喝酒饮茶,打牌耍赌,听曲嫖风,一派吵吵嚷嚷。嘈杂的叫嚷声,猜拳行令声,女人的娇嗲声,不绝于耳。南飞雁平日里下山,也听闻过这些声音,但那时都是与宋河等人一齐下来,心情愉悦,倒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但今日里,只身下山,加上在山寨里与蒋三庞鸿治了些气,又对宋河今日的表现也颇有怨言,这嘈杂的声音便有些刺耳了。
她本来想把朱信喊来,让他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人统统赶走,可起身下了床,又复躺了回去。她知道,这茶馆是卧虎寨的一个重要耳目,招徕各路闲杂人等,是山寨搜集掌柜官府动态的可靠保证。因了这个原因,茶馆才开了兼备赌馆、烟馆、饭馆、客栈功能,已经成为了金佛寺最招人的去处,倘若她下令驱赶客人,势必引来许多的麻烦。
于是,她只得隐忍不发,可又睡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脑海里便浮现了很多的思绪,更是难以入睡,只好在黑暗里睁着双眼,望着黑洞洞的屋顶发呆。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动,还是透过嘈杂纷乱的声音过滤到了南飞雁的耳朵里,她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那个声音,窸窸窣窣,时有似无,仿佛是老鼠,又仿佛像夜猫子,先是在屋顶上游动,接着窗户吱地一声,一条黑影如同入水的鱼一样,滑了进来。
与此同时,南飞雁早已持剑在手,左手里扣了独门暗器“鸳鸯飞梭”,溜下了床,立于床后静候迎敌。
那黑影几步摸索,到了床前,用手中兵刃朝床一指,低声喝道:“不要动,动则丧命。”
哪知,兵刃一指之下,黑影立感有变,迅即抽步回身,想朝外闪回。就在此时,南飞雁的剑锋所指,已经离黑影仅差分毫。黑影缩身一闪,剑尖擦胸而过。黑影疾步移动,手中的兵刃回首一招,逼了南飞雁半分。南飞雁闪得一闪,黑影已经从窗户钻出,蹿上房顶。
南飞雁娇吒一声:“哪来的狗贼,敢惹你的小姑奶奶。”跟着出了屋子,就要腾身跃上房顶。这时,黑影子来到屋外,似乎也不打算逃走,乘机一刀,掠过了粉狐狸的额前。南飞雁左手一扬,一对“鸳鸯飞梭”先后激射而出,黑影躲过了第一支,动作稍微慢了一慢,第二柄飞梭紧随而至,正中黑影右肩。黑影闷哼了一声,回身撤步,就要逃离。
南飞雁左手射出飞梭,右手剑尖一点墙壁,已飞身腾上屋顶,跟着剑锋前指,直向黑影后背。黑影脚步奇快,眨眼之间,已越过了几重房屋。南飞雁紧追不舍,一路朝下赶来。脚步缓了一下,黑影子已经失去踪迹。南飞雁俯身打量,不见人影。又跳下地来,打量了四周,才发现这里是把总陈乐勤的营房所在地。
正待要再行搜索,朱信与者五儿等人打着火把,拎着气死风灯匆匆赶来。一见面,忙打问消息。原来,南飞雁的动静惊着了朱信,他连忙上前叫门,却无人应。见窗户洞开,打起灯火照了,屋内空无一人,这才喊醒了者五儿,又集合了店中的兄弟,上街寻找。
南飞雁简要说了大概,朱信说此事蹊跷,且回店里再行商议。
于是,一行人返回茶馆,商量对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