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芾程也确实有这种冲动想将人就地正法,但是……他绞尽脑汁总觉得还缺了什么。他在脑海里叫嚣着不够……还不够,可是不够的是什么……却连他自己都无法解答。
芾程就这样环抱着子连抱了一路,到下了星碟的时候,他才附在子连耳边低声吩咐,“待会见到柳之约……别听她讲话。”
“啊?嗯!”本来还觉得柳之约这个母亲笑呵呵的一副温柔的样子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但是自从芾程给他讲完之后,子连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还伪善的女人!
他不自觉的皱起小脸,一副气呼呼的同仇敌忾的样子取悦到了芾程。本来想到那个女人就满心烦躁的他,倒是因为这个表情而稍稍和缓。
与人十指交扣一步步走进这个冰冷的没有家的气息的房子,毫不意外的碰上了已经得知消息的满脸怒容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天蓝色的修身旗袍,是星际女人近来追捧的款式,特别能凸显出女人的身材,但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柳眉倒竖,涂着靛青美甲的纤葱手指对着他们,或者说……是对着荷子连,“谢芾程!你怎么能同男人厮混在一起!你要知道你代表的可是谢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靠一具肮脏的身体就能攀上枝桠的!”她每说一句,子连的面孔就越白一分想忍不住的后退,而芾程瞳孔一缩,黑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本以为引燃点是自己,而自己是谢家的支柱,女人还不至于说的太过分——
现在看来,确实不过分,除了开头提了一句,其他的都是在骂荷子连啊!
“看来,你还是不清楚……谁才是阿猫阿狗。”芾程连手都没有动一下,随随便便就将一道精神力直接凝成实质射向柳之约。柳之约虽说是A级精神力,并且芾程也因为原意是震慑所以没有施展双s的完全实力,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倒飞出去十几米,撞在白玉制的花埔围栏边咳出一口血,脸蛋两侧浮出不正常的晕红。泥土溅到她的身上,原本天蓝色的华美旗袍立马变得脏兮兮的,一双修长的腿因为裸露在外而擦出了道道血痕。
“柳之约,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别管我的事。你在外人面前想当慈母还是严母我都没有意见,可你却太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跳梁小丑——是你才对。”芾程这番话是对柳之约说的,但他的眼睛盯着头上的星空,并没有看着她。
“谢芾程!我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即使我不是你的生母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我做错了什么!”柳之约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谢芾程对她的无视,在她受众人追捧惯了的心里划下了一道重重的痕迹。
“有什么……不对?也亏的你说的出口。”芾程声音渐轻,眼睛视线终于施舍一般落在了柳之约满身狼藉的身上,满满都是嘲讽与不屑,扎的人生疼。
然而只有在他身边的荷子连知道,与他交握的那只手控制不住的加重了力道,还有不可说的颤抖——这个男人,在痛苦。
“我的父亲最后一次出征的时候曾经说过,他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如同一个迟暮老人一样坐在摇椅上度过枯烛残生。我儿时对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个一身戎装身姿笔挺的背影里,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我以为,他真的如他所愿死在了战场上,他是个英雄,是整个星际的英雄。”
“但就在我成年的时候,那份他在最后关头录下的影像打碎了我一切的想象。他本可以不用死的,导致他最后离开人世的那一刀竟然是他最信任的副官刺下的……”“而为什么,柳之约,我想我不用再说了吧……”鲜血淋漓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蔓延,落华不知道那个时候刚刚成年的芾程是如何忍下的,但那个时候的剧情并没有波及到柳之约,后来在原本的芾程当上元帅之后,那个副官早因为贪污被暴露而畏罪自杀了,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但现在不会。
他每天都会把这件事想一遍,每次都把那颗思念父亲的心拿出来刺得鲜血直流,然后提醒自己……这个仇,不死不休。
他可以忍受柳之约用着谢家威名来作威作福,让一个人天堂跌到地狱的办法有很多种,捧杀是最痛的,所以他不介意……忍一忍,再忍一忍。对他而言,对猎物未必需要太过上心,最后的结果——他满意就好了。
果不其然,柳之约的面色比二月隆冬里下的雪还要雪白,本来声嘶力竭的气势也弱了几分,但她犹不甘心,“是你父亲先背叛我的!是你父亲想去找外面的女人的,这怪不了我!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
“我父亲一开始喜欢的人就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死缠烂打,而我父亲也正好需要一个挡箭牌,你以为他会看得上你吗?痴人说梦!”说完,芾程环住子连的腰身,以抑制突如其来的一瞬间的晕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