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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保坂先生,他被解雇了

保坂在开始喜翠庄的工作之前,就得罪了他的所有的同龄的女性工作伙伴们——虽然保坂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三个女生都对他避之如虎——他只能理解为三位小姐都十分善解人意,在知道自己对南春香的爱的情况下,不愿意再和自己产生过多的纠葛,以免在南春香出现的时候产生误解。

归根结底,保坂也依然是一个善良的人。

但是善良的人也不能改变保坂作为一个不够优秀的员工的本质。

“保坂,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和我合作,帮我准备材料,不要自顾自地就开始做菜了——你要做菜也没关系,但是至少麻烦你按照客人的要求来啊,不要加这么多佐料,客人喜欢的是清淡的口味,明白了吗?”宫岸彻有些绝望地吼道,这已经是三天内他第四次这么做了。

保坂没有像民子说的那样分配给了作为主厨的富樫莲二先生,毕竟莲二先生作为主厨,的确没有时间负责指导保坂,最后,考虑到现在的民子在打下手的方面已经驾轻就熟,做菜的时候也不用在乎多一个人来观察,所以之前负责教导民子的宫岸彻也自告奋勇地承担下了保坂的教育任务。

对于保坂,彻一开始是十分满意的。正如保坂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的确是一个料理上的天才,虽然之前很少做和风料理,也没有在大厨房工作的经验,但是保坂的料理技术真是实打实的不错。仅仅在第二天,彻就已经决定放手让保坂处理绝大多数的材料,而让他感到满意的是,无论在刀工上,还是在效率上,保坂都已经达到了专业人士的水准,这让彻觉得:过一段时间,保坂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且,彻知道,保坂在厨房工作,主要是为了抵消他在喜翠庄的住宿费用,所以,等于说,喜翠庄的厨房,几乎在免费的情况下,平添了一名即战力,这对于平时经常缺少一名厨师就显得捉襟见肘的厨房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情。如果自己有事不能来工作,保坂完全可以胜任自己的位置——彻打算稍微观察保坂一段时间,随后就可以这么向老板娘建议。

但是,他马上发现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因为,他马上意识到了,保坂,尽管是一个天才厨师和天才员工——但是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员工。

因为,保坂先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变态啊!

问题是小老板在听客人对喜翠庄的评价的时候发现的。

“虽然做的菜非常好,但是如果能够按照我们的要求做出更好的饭菜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是一对年轻夫妻在离开喜翠庄时给出的评价。

对此,喜翠庄的厨房召开了紧急会议——一向以满足客人的需求为第一要务的喜翠庄厨房,竟然没有按照客人的要求做菜,这可是一个大问题。

而在审问之下,所有人自然发现了保坂的问题——客人指出有问题的那一道菜,是保坂做的。

莲二与彻一开始认为这只是因为保坂还没有适应大厨房的工作节奏,而一不小心做出了自己习惯的家庭餐厅式的饭食,在对保坂进行批评教育之后,他们也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而为难新人,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老板娘。

然而,他们很快意识到了,当时的失误,并不是保坂没有经验所造成的。

之后,对保坂做的菜多少留了点心眼的两人,发现保坂做菜的失误率越来越高,虽然菜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但是,不符合客人的要求的次数,也实在是高得有些频繁了。

“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一开始,保坂先生做菜的时候都是正常的,他会很认真地按照客人的要求准备食材,”鹤来民子,在被彻与莲二委托为专门观察保坂的做菜的间谍之后,在第一次间谍行动以后这么汇报着,“三文鱼就是三文鱼,天妇罗就是天妇罗,但是,保坂先生往往会在做菜的过程中,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一般,然后自顾自地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来的。”

“具体是什么事情?怎么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了?”彻着急地问道——虽然经过自己的审核,保坂最近的不合格的菜肴全部都要打回厨房重做,但是这反而加大了自己与莲二先生的工作量,本来指望保坂的加入可以减轻工作量的两人,现在已经不得不考虑保坂的破坏作用了。如果保坂的问题可以纠正的话,那么大家还可以尽量帮助他纠正过来,如果保坂的问题不能纠正的话,那他们也不得不要求老板娘然保坂去做其他工作,而不要再在厨房里干扰其他人了。

“这个的话,”民子露出了一种有些厌恶,又有些尴尬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道,“彻先生,我觉得你还是自己观察一次比较好,我有些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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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坂在厨房里认真地工作着。他很感谢宫岸前辈对自己的提携,自己能够在刚刚进入厨房工作不久,就几乎可以独当一面的工作,这也多亏了宫岸前辈对自己的帮助,保坂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应该找机会感谢宫岸前辈——虽然自己是未成年人,不能够喝酒,但是利用其它方式聊表谢意,也是可以的。

“所以,保坂,今天也要为了南春香,努力工作啊!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发现我的存在的,南春香!”保坂,挥了挥双手,斗志满满地自言自语道。

“那么,今天要做料理是什么呢?是金枪鱼是吗?要求是做成生鱼片,恩,并不困难,很快就可以完成。”

“保坂看上去很正常嘛,虽然他废话是有些多,但是只要不影响厨艺,对于厨师的这些小癖好,我们也不要干涉了。”同样在观察着保坂的莲二这么说道。

“莲二先生,你等等就知道了。”民子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刮去鱼鳞,切去鱼鳍、腹鳍和胸鳍;切去鱼头;沿中骨从中间剖开鱼腹;由去头的刀口进刀。剖开背侧,切成两片;带中骨的下半片肉,将中骨朝下放置,在背侧和腹侧用刀切入。由尾根部进刀,沿中骨之上,一口气切下鱼肉,切成三片;用镊子夹去肌肉刺;用平刀片去鱼皮取鱼肉;将金枪鱼肉分切成大块;最后切成小块。

保坂处理金枪鱼的手法滴水不漏,迅速而敏捷,完全不像是一个这方面的新手,倒像是一个在厨艺领域浸淫了许久的老手的做法,这也不禁让一旁观察的宫岸彻和富樫莲二啧啧称奇。

“最困难的金枪鱼的切片的过程都已经完成了,制作生鱼片也就手到擒来了吧?民子你都能做,不是吗?”彻自言自语地问道。

“恩,恩。”因为要躲藏着观察保坂的情况,所有人现在都贴在了一起,在如此近的距离听到彻对自己的说话,也让民子羞红了耳朵,不过,她也马上反应了过来,认真说道,“虽然不确定这一回保坂先生会不会犯错,但是你看他现在似乎有些犹豫了,接下来就要出问题了,很有可能出问题了。”

“难道他不会摆盘吗?的确,他没有学习过这些,但是,向我们求助就可以了,这个时候,他看着金枪鱼片,在想什么呢?”宫岸彻一头雾水地想着。

保坂看着被自己切成片的金枪鱼,十分苦恼。

“的确,如果做成简单的刺身的话,就可以完成了,但是,南春香会满意这些吗?或者说,如果我把这一盘刺身端到南春香面前的话,她能够感受到这是我给她特意制作的金枪鱼刺身吗——当然不会,因为,现在的这一盘金枪鱼刺身,是没有灵魂的。诚然,我可以最美妙的摆盘方式来告诉南春香,这是我的作品,但是南春香如果没有想这么深刻,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南春香是要照料两个孩子的母亲,出门来温泉旅馆放松,要让她注意到这些东西,这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如果这盘金枪鱼刺身就这样交给南春香的话,那么,南春香未必能够察觉我在其中的一片心意吧!虽然说我对南春香的心意完全不需要证明,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让南春香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否则,我在这里的努力,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金枪鱼无法改变,那么,是不是可以考虑从其他方面下手了,如果把金枪鱼做成寿司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米饭,寿司里的米饭,只要南春香能够吃到米饭和金枪鱼混杂在一起的那种特殊的味道的话,是不是就能理解了呢?”保坂突然精神一震,他已经知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了。

“没错,就是米饭,就是寿司,最简单的,也是最能够证明我的存在的东西,那就是——米饭啊!”

刚刚吃完寿司的南春香,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盘子,遐想连篇。

“妈妈妈妈,怎么回事了呢?”南春香的两个孩子抱着南春香,疑惑地问道。

“感觉,这种味道,有些熟悉啊。”南春香轻轻地点点头,望向了远方,“这个味道,似乎很熟悉,但是,又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

“这是旅馆中的新厨师特意为了南小姐您制作的料理。”一旁的侍应生押水菜子,一边收拾着盘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是不合南小姐您的口味吗?”

“当然不是,料理做的很好,我很喜欢,不过,菜子小姐,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但是,能不能让我和做出这一道料理的厨师见个面呢?”南春香有些不好意思地张口问道。

“这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能否让我先去厨房确认一下——”

“——南春香,你在找我吗?”就如同英雄出场一般,保坂,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就这样,光芒四射地,出现在了南春香的面前。

“保坂前辈,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做出了这一道料理吗?”在见到保坂的那一刹那,南春香的眼泪就不止地流了下来,“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我还在想你到底会在哪里,刚才,在吃到那道料理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觉得有可能,但是我又不敢去问,我真的很笨,是不是?”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就是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们能够在这里相遇,这不是命运吗?”保坂露出了一个圣徒一般的笑容,张开双手,等待着南春香投入自己的怀抱。

“保坂前辈,你又出汗了啊!”

“对啊,抱歉,南春香,现在在厨房工作,我本来应该尽量控制出汗的,但是有的时候,果然还不行呢!”

“那就交给我吧!在厨房工作的保坂前辈,可不能带着汗液回到厨房呢!”南春香温柔地靠近保坂,掏出了自己的手帕。

“好吧,那就麻烦南春香了。”保坂摘下了自己的厨师帽,解开了制服之前的一排纽扣。汗液,正不停地从保坂的额头上滑落,滑到胸前,然后,被南春香擦干净。

“不用看下去了,”宫岸彻果断地站起来,“虽然我不明白保坂先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犹豫,然后把金枪鱼刺身做成寿司,但是,我知道,一个在厨房里工作大量流汗,还会把衣服解开的厨师,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厨师。我现在就去和老板娘说,无论这个保坂的厨艺多么高超,他不适合在厨房里工作——还是让他自娱自乐地去做一个厨艺大师去吧!”

保坂不知道宫岸先生到底和老板娘说了什么——保坂觉得可能前辈在夸奖他这段时间的努力。

但是,他发现他好像理解错了什么,因为,在宫岸前辈与老板娘对话完毕之后,保坂发现,自己,似乎从厨房被解雇了。

“保坂先生,抱歉,喜翠庄的厨房暂时不需要太多的厨师,不过可能杂务的人数有些不够,不知道,您对做杂务,有没有什么意见呢?”这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保坂,接到的老板娘的最新指示。

“做杂务也不是一件不可以接受的事情,老板娘,谢谢给我安排新的工作。”保坂点点头,表示同意。

“的确,如果我现在就去厨房工作的话,那势必会让民子小姐失去工作吧!民子小姐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她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因为我的原因而让民子小姐失去了工作,那对民子小姐来说想必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和民子小姐去争夺一个位置了。”保坂豁达地想着。

没错,不能对其他人造成困扰,这是刚刚在喜翠庄扎根的保坂的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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