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一个粗野的声音说,挟带着嘶嘶的吸气声。
“当然了,那帮士兵都去守正门了。我原来在这当过差,准没错。”有些苍老的声音,沙哑得让人想起烟黄的牙齿。
有三个人鬼鬼祟祟贴着墙根走着。
“这要成了就是票大的。就是我心里有点发毛了,怕被包饺子。”小声说道。
领头那人喝一声:“既然来了就不要打退堂鼓了!成就成,玩完也得拉个垫命的!”
这伙亡命之徒,想来当叛国贼绑票。目的人物还很明确,就是冰公主。
“这里没守卫,我跟你们走。”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塔楼边传出,仿佛是水晶帘碎了一地。
一个少女低头走了出来,蚕丝冰缎不能类其半分的银灰色华发,瀑布般垂到腰际。
在暗处。发丝发出一种幽幽的蓝光。当她走到光线下,头发葳蕤银光,周身如笼着仙尘一般。尖耳蓝眸,空灵又魅惑。
她垂下头,避开这三人呆滞着的、无法偏离的目光。
终于,一人回过神来:“公主……殿下?”
少女微微皱眉:“你们是奥斯汀的人吧。将我带去见他吧,现在发生的事都太荒唐了。”她摇摇头,闭上眼睛。
“我们不是他的人……”三人都摆起手来,似乎想往回退去。
相较自己的丑恶污浊,他们面对着这个让人惊叹的优美形象,几乎想就此洗白自己的罪孽。
少女乖顺的蓝眼睛朦朦地看着这三个人:“你们不是来抓我的吗?”
她的话听起来纯的毫无瑕疵,几乎让人无法回应。
其中一人搔搔头发,看着同伙:“这话是不错啦。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也只是想弄点钱,毕竟……战争是谁也不希望发生的。”
另一人小声说:“今天运气不好,被她当面撞见了。我看这事还是算了。”
领头那人看着少女,别开视线不看她,有些不太情愿地说:“小公主,我们也不废话了。如果你不想圣堂来攻打我们……就跟我们走吧。”
这话说的毫无底气。她如果拒绝,他们倒是会松一口气,就此放弃的。
但少女竟然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向他们。
“这样就把自己交出去了?”一个傲然的声音从高空响起。不乏轻佻的意味。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城墙之上。些许零散的黑色绷带飘在风中。
如一只黑豹般纵身一跃,人形横亘在冰公主和那三个人之间,慢慢直起身来。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被诅咒的外表,禁书中描绘的邪恶魔鬼。
泰坦天神般的身形,高大魁梧,浑身却缠满了黑色的绷带,双腕戴着沉重的镣铐。周身没有露出一寸皮肤,只有那一双紫色的眼睛,妖异鬼魅,似乎燃烧着地狱中的火焰。幽冥的颜色,死神的颜色。
他根本不在意其他人,一步步向她逼近过来。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毫不通融、毫不讲情理。
那沉稳的步伐,让整个世界分崩离析,自欺与唯我,怯懦和卑劣,就此沦陷。
视线,无法离开那双坦然俯窥下来的眼睛,灵魂在嚣叫着自我放逐。熔融的紫水晶一般,太美了。
灵与肉,都在一瞬间颤抖起来。是害怕,亦或是绝望?或者是,自惭的退缩?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我预见了他将给我造成的冲击。贫乏的心灵,因为他的博大显得不堪一击。那是被桎梏许久的灵魂在被解救之际激昂的戾叫。是黄泉之路上,鬼将新生之时的号哭。
他垂头靠近少女,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侵占意味。“小公主,你不能这么随便的把自己交给别人。因为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就已经确定了我对你的所有权。”
“放肆。”她沉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冰蓝的瞳仁抖动着,有一种冰冷的妖魅。
“还有更放肆的事呢。”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向她的雪肤深发。
“放开她!你这个丑陋的木乃伊!”那些人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瞬间转变了阵营,似乎暴徒不是他们,而成为了为拥有尊严的骑士。
为了这样的少女,任何暴行都会被升华为荣誉之战。
他粗鲁地放开少女,转身向那些举剑刺过来的人闲庭信步地走过去。那样傲慢的态度,是会更容易地激怒他人的吧。
那人冲过来,想用蛮力迎敌。但是他连动用兵器的打算都没有,只单手握住了刺向面门的剑。
那可是骑士所用的双刃啊。
“蝼蚁之辈。”他轻笑一声,手腕使劲。众目睽睽,那样的怪力之下,剑刃被生生徒手折弯了。
“果然是个怪物……快走!”散兵残勇们飞快地逃跑了。
他回身向少女走来。
她质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耻之徒,流放之犯,边缘之人,随你怎么想。”
心里滑过一丝不忍。
“不。你帮了我。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他往前一步,手指暧昧地撩起她耳侧的一绺头发:“你觉得我不会对你造成威胁?觉得我不能被当作一个人来看待?我提醒你,我绝非善类,并且,我尤其喜欢像你这样鲜活的生命。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绑架你。”
他从身后拉过一个黑色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