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起,我知道了,我只有比以前更冷漠更无情,才能变得更强,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希望的是什么。
时光飞逝,日子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了。
十二岁的我,拖着远比我的身体大得多的老虎缓缓走出洞口,守在洞外的长老们与堂主无一不露出满意的神情,仿佛我能独自一人杀死一只凶猛的老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且不会去过问我满身的伤痕和斑斑的血迹。那一次,那只老虎除了在我身上留下无数道抓痕外,还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印记,而我也拔下了它的一颗虎牙,最锋利的一颗牙,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十三岁的我,第一次杀人后,整整呕吐了三天三夜,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曾经对我微笑过的小女孩玲玲,那个曾经在我受罚时悄悄给我送来食物,受伤时暗中替我上药的玲玲。一场淘汰弱者的对决中,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决中,我闭上眼睛把手中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对方小小的身体里。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还能想起当时玲玲解脱的眼神:语儿,我不怪你,我明白,活着的人要比死去的人痛苦。我会报仇的,是的,有朝一日,为了我也为了玲玲。
十四岁的我,在同阶级中已无对手,暗杀堂的长老对我的评价是:拥有非凡的速度和力量、敏捷和出色的杀手本能。是一个天生的暗杀者。天生的?我冷笑。我的功夫并不是最好的,但是我懂得如何去杀人,因为杀人不但需要技巧,还要有一颗冷漠果断、坚强残忍的心。我一直都明白,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杀人的工具,只有做到最好,才会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才能尽可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我还不知道我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十五岁的我,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全身无一不充满了力量与速度的美感。裹在黑色紧身衣的里娇躯和隐藏在银色面具后的面孔,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和危险的气息。十五岁的我,已经到了开始接任务的时候了。
我倚在一株白桦树下,低下头,反复看着自己粗糙修长的双手,上面布满了各种细小的伤疤与永远洗不掉的血腥味。可笑的是,这些如影随形的血腥味,不是敌人血液的味道,而是曾经一起成长过的那些人……缓缓闭上眼,握紧了拳头。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我并没有错。
语儿,你……听说你明天就要去接任务了是么?莫非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正式成为暗杀者的考核通过后,我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也相对的多了很多,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每天重复着各种体能的训练与杀人的技巧,当然活动范围只限于山庄内。
请你马上离开。我的话一向不多,简单而有效。
语儿,这么多年了,你非要这样对我么?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长大,一起走过来的。莫非皱着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关心你,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
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还会需要别人的关心吗?我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杀手也是人,我们又不是那些死士,为什么不能……他的神情有些激动,不明地看着我。
哼!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也许你还能觉得你是一个人,但是,我已经感觉不到我是一个人了。我淡淡地开口,把目光放到远处。又想起那个死在我手上的小小身影。我想不到我竟然忍得下心做了那样的事情,更想不到的是我竟然还一点悔意都没有。看来我的血液已经变得跟冰一样寒冷了。也许是因为有太多那样的血液,渗入到了我的手里,我的心里,还有我的灵魂里,抹不掉也洗不掉,想忘也忘不掉。
语儿,你……他皱着好看的剑眉,略上前几步,抬起手想拿掉我银色的面具。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的手,淡淡道:你最好别这么做。这面具从我十三岁那年戴上后,就再也没有拿下来过。
他轻叹了一口气,道:语儿,你别这样。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我冷笑:你也知道身不由己了,那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我从来都不知道,练寒冰决的人真的会变得如此冷漠。他低吼:还是你本来就是如此冷漠的人呢?
我微愣,现在的我当然知道暗杀堂的内功心法不止寒冰决这一种,一般都是看资质,因材施教的,肖娟当初给我们的大都是寒冰决,而玲玲和欣儿根本不适合练这种功法,所以功夫一直无所长进。反倒是我练成了,我自嘲的一笑,看来还是天性使然啊,也许我根本就是一个冷血的家伙,只是我自己一直没发现罢了。
听说你第一次接任务后,在血刃堂造了一把好剑。我故意转开话题,不喜欢别人提起我的性子,这会让我想到自己的残忍。
莫非微愣,俊逸的脸透出一丝喜色:是,你要看看么?
如果方便的话。我倚在一株白桦树上说道。说实话,我对兵器还是蛮好奇的,必竟好的兵器更有利于我杀人。呵呵,看来,我果然很冷血。
所有暗杀堂的弟子都会在进入本堂的第一天,得到一把剑,但并不是最好的。只有在成年后,能顺利完成第一次任务的时候,才可能到血刃堂打造一套属于自己的兵刃。因为只有经过成长与磨砺,才会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怎么样的杀人厉器。
莫非连剑鞘一起解下递给我。两人同时握着剑鞘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修长有力长得很好看,最重要的是比我的手光滑很多。抬起头,莫非的脸上透露着怜惜,我只是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很多时候,限于体力与体质,我常常要比别人多花一倍或者两倍的时间来努力,才能取得跟他们一样的成绩。
我将剑拿在手中晃了晃,有些沉,男子的力气就是跟女子不一样,我有些无奈地想。
在里边加了些精钢,所以比一般的剑要沉重一些。他看到我踮着剑的份量,开口道。
我看了他一眼,拔出剑来,赞道:好剑。如同一汪秋水般,看到不到一丝暇癖。剑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小心。看到我缓缓抚着剑刃时,他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才将剑还给他。
他将剑收回剑鞘中,又想了想,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兵刃。
为什么给我看?看着他送至我面前的银色软剑,我扬着眉淡淡地问道。要知道,许多暗杀者的装备都不一样,而藏在身上的利器,更是一向不轻易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