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这样。我苦笑道:只是,命不由人,身不由己啊!说完,又转过头看着远处,低低地吟着:……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不知发了多久的愣,身后突然传来柔和的琴声,委婉缠绵,是那种回旋反复的缠绵,有点心痛,却又平和沉稳,有一种往心里去的颤动。
我回过头,却是长孙韶不知何时,搬了一张瑶琴,静静地坐在我身后弹奏着古调。我听着他充满爱慕之情的琴声,心中微微发颤,为什么我会听得懂?为什么我的手在发抖,为什么我的脑中会闪过自己在练琴时的身影,为什么?
一曲毕,长孙韶抬头看我,我的唇边含着淡淡的笑与淡淡的愁惆,坐在他的身边,按弦取音,低低唱道:云中月,寒夜,琴冷,弦裂。
寒山雪,飘曳,千鸟,飞绝。
月露冷,泪痕,何处,前尘。
水风轻,冰凝,霜重,风吟。
雪云寒烟飘摇,千里难知冰销。
看万壑人稀音渺,寒山飞雪飘……
双手定在琴弦上,久久不能自己,原来我真的会弹古琴,可到底是我会还是她会呢,现在的我,到底是她还是我自己呢?又或者我已经慢慢的变成了她呢?
真好听,祯儿,你唱得真好听。长孙韶就坐在我身边,伸出手盖在我的手上轻轻地道。
我顺势靠在他的肩头上,幽幽地道:知道吗?我已经开始觉得我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长孙韶的身子僵了僵,才道:祯儿,为什么会有这相的想法。
我淡淡地道:一睁开眼,我以为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是她……却留下太多太多的心痛与回忆,让我不能控制自己,太多她所熟悉的东西慢慢地反应在我的身上……
祯儿,你在说什么?长孙韶有些不解地道。
我却不理,仍继续道:我感觉得到,她的心在思念,她的心仍有留恋,仍有遗憾……她似乎很冷漠,可是又有很多牵挂,她很无情又很多情,她想爱又不敢爱,她想拥有又怕失去……我越说越心惊,紧紧按着胸口,我是在说我自己吗?她是我还是我就是她?脑中一阵晕眩,顿时昏倒过去。
醒来时,已是入夜,小秋却一直守在我身边,昏昏欲睡,我挣扎了一下,坐起来。
姑娘,你醒了?小秋听到响动,连忙起身。
我想喝点水。我坐起来,有些恍然,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会晕倒。
小秋给我端来一杯水,等我喝完才道:姑娘,吃些东西吧!
我眼睛一转,看到饭桌边烧着一个小暖炉,炉上放着蒸笼。我摇摇头道:我不想吃,你也下去休息吧!
小秋咬咬唇,才道:姑娘,今晚有刚从海边运回来的虾子,是二爷专门为你弄的。
我怔了怔:虾子?
小秋点点头,道:嗯。上次姑娘吃饭的时候,曾说过最喜欢吃海虾了,这是二爷专门命人千里加急运送回来的。
我走过去,轻轻掀开盖子,道:这是他剥的么?一只只剥了壳去掉头的虾子白嫩鲜美的静静地躺在蒸笼里。
小秋应道:是二爷亲手剥的,他还说了,你体弱不能多吃。我想起当时我想吃虾子又懒得剥开的情影,眼中有些湿润。
蒸笼的第二层却一道清蒸鲟鱼。小秋继续道:二爷说,你吃东西爱挑食,幸好喜欢吃些鱼虾,他请了好多厨子,专门弄了这几道药膳……
这是药膳?我睁大眼睛。
小秋却叹了一口气:可不是么,二爷为了你费尽心思,他知道你不爱喝药,弄了好些珍贵药材来弄这些菜,就连你每日里喝的汤,都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小秋笑道:我饿了,帮我盛饭吧!
梁姑娘,请坐。长孙韶的兄长长孙歆指着凳子淡淡道。
长孙歆与长孙韶有五六分相似,长孙韶偏俊美些,长孙歆却偏阳刚些,他大约年近四旬,神情较为淡漠严肃,对两个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很严力,唯独对长孙钰这个独子很是宠爱。
长孙庄主。我微微行了一礼,坐在他右边的凳子上。
姑娘能够醒过来,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他微微一笑。
我淡淡道:还要多谢二位庄主的救命之恩。
长孙歆挥挥手道:无妨,子言是个医生,他喜欢救死扶伤就由得他去吧,这也是件好事!
我微微一笑道:二庄主宅心仁厚,医者慈心,小女子能得到他的救治,还承他细心照顾了三年,实在是感激不尽。
唔!长孙歆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随手端起桌边的茶杯,掀开盖子轻轻吹了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才慢慢道:梁姑娘还是想不起自己的身世么?
我扬扬眉,直视他道:没错。
长孙歆叹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子言托人送到信到京里给我,告诉我你醒了,本来我也挺为你高兴的,毕竟你是昏迷了将近三年的人了,能醒过来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他随后又告诉我,他要娶你为妻……说着,他目光烔烔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个透彻般。
我淡淡一笑,道:那只是二庄主个人的意思罢了。
你不愿意?长孙歆略感意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二庄主只是觉得他看了我的身子,应该对我负责。而我觉得他却是为了救我,情非得已,所以我并不介意。我静静放下手中喝了一口的茶杯,赞道:真是好茶。
唔,这是大乾王朝才有的春茉茶。长孙歆怔了怔,接口道。
我笑了笑,道:请庄主把话说明白了吧。
长孙歆咳了咳嗓子道:梁姑娘长得很美,我生意做遍南北三国,却从来未见过如梁姑娘这么绝色的女子,说是子言为你所迷也无可厚非,不过现在看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顿了顿。
怎样?我挑挑眉。
也许,他也不完全是被你的美色所迷。长孙歆慢吞吞地道:你既漂亮又聪明,虽然失忆,却临危不乱,身处异地也全无惧色,最重要的是梁姑娘是个明白人,什么事情都自有分寸不是么……
庄主太过奖了。我淡淡道。
如果不是你的身份还尚未查清,我就是允了你与子言的婚事又何妨。
我的身世的确该好好查查,不仅你好奇,我也好奇得仅呢!我故意说道:听说我刚被救回来那会,又是剑伤又是内伤,肯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在追杀我,而且据说我练过武,武功还不弱,嗯,一般人家女孩子似乎是不能习武的对么?那我到底是什么人呢?我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