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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佛在哪里

“我佛在心间!”

和尚不肯松手,那狠毒青年另一只手就切了过来,和尚唱了一声佛号,便与他近身斗起了手腕功夫。四只手互有来往,一手切下,一手挑起,一手劈胸,一手横推。

“好功夫!”和尚没有退步的意思,青年知道此事拖不得,只得作罢,他双拳侧击,逼开和尚,绕身就走。和尚见好就收,也不阻拦。

两人交手不过是瞬间,又是紧身格斗,旁人以为和尚在拉架,都未曾注意商家小少爷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

商行舟趴做一团,紧紧地护住身体下的一盆草,也不在意被打得啪啪响,依旧开心地笑着,“遇到就是缘分,你说呢?呵呵呵!”

一阵胖揍,商行舟终于“哎哟”地叫唤了两声,几个下人趁机收手,涂少爷来看那混蛋已经没个人样,骂了两句也就带人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把三个随从看了又看,满脸的郁闷,“明明是三个,大白天撞鬼了!”

仆人商春扶起他的主子,掏出瓶瓶罐罐就在商行舟脸上捣腾。商柔柔跑过来,拉着他满是脚印的衣服一副不解模样,商行舟揉着妹妹脑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闹着玩的!”

刚出手的和尚走过来,既不劝这胡闹少爷以后安分些,也不说出刚才事来提醒或邀功,他打着佛号,一脸好奇的瞧着明明灰头土脸,却依旧笑容满面的小少爷,“你怀里的草可如你性命珍贵?”

商春见有和尚说话,停下涂抹药膏,也才注意到少爷的怀里多了盆草,宽长的叶子散开,一两片还有些枯黄,怎么看都再普通不过。

“性命乃父母给的,这草就是再珍贵,又如何抵得上家中父母的命根!”商行舟微微笑道。

“既然如此,为何宁愿一动不动地挨打,也要护它周全?”和尚不解。

“他们要不了我命,再则……”,商少爷突然收敛笑容,无比真诚地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完,商行舟单手作揖,让商春留下些银子与花草铺老板,带着妹妹就离开了。

被一个小少爷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震惊得不行,和尚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待瞧见对方远去,才方然醒悟,连忙对着商行舟离开方向双手合十还礼。

正好,商行舟回过头来瞧见和尚动作,忍不住就奸笑连连,早就看过这个世界的佛门典籍,简陋至极,哪有本座前世世界佛门的昌盛,随意拿出一些,不震死一片和尚岂不有损我如来之名!

经此一事,商少爷也没了逛街的兴致,径直回府。兄妹二人各自抱着一盆草和一盆花回来,一路上,作为仆人的商春非常自觉地要替少爷小姐代劳,却被双双拒绝,让忠厚老实的仆人十分郁闷,觉得自己这个跟班当得真不够格,少爷被打,一边看着,少爷小姐拿东西回府,自个儿还得看着!“请问天下有这样的下人吗?”商春真想这么大叫一声。

商行舟不知道自己跟班心里的小九九,如果知道,他肯定会回他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自这日后,赏府就出现了可乐的一景,商家最小的那对兄妹除了吃饭睡觉,不论走到哪都各自抱着一盆草花,一时间成为整个府里人的谈资和笑点。

对于此,商行舟也无可奈何,自己随时捧着这草,自然有使其早日“成才”的意思,可妹妹捧着那盆花,分明是在学自己!

妹学兄样,自己能如何?

有意思的是,商行舟的草虽说卖相不行,但一直都那样,不会枯萎。而商柔柔的花生的漂亮,可不过三五日就枯黄,然后慢慢凋零。所以,商柔柔总是把花捧到商行舟跟前,眼巴巴地瞧着哥哥,让他给换,商小少爷哪里肯,鼓圆了眼睛与商大小姐理论,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最后还是商春想了个法子,趁商柔柔睡着,重新买了新的花换上才解决这兄妹“不死不休”的困境。

于是,兄妹二人止住兵戈,再次其乐融融,各自捧着自己的宝贝玩耍。

这日,商行舟刚哄下妹妹去睡午觉,商老太爷就差人来叫他过去。惊弓之鸟的小少爷立马跑出府门看到门前左右威武二狮子时,才缓步回府,这路上又细细回味,这些日子除了和府里的兄弟姊妹友好互动之外,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更没有上房揭过瓦,于是乎,商行舟露出一贯的笑容,小跑着进了老太爷的门。

客厅里有客,他只是瞧了一眼侧面,便认出这稀客是谁。

光头,皮肤黝黑,脖子上挂着一大串佛珠,洗得发白的僧袍打满补丁,露着脚背的草鞋怕是这个冬天过后就得罢工。

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商行舟会心一笑:苦行僧,果真名不虚传也!

与老头子见礼,老头自然给这孙子介绍和尚的身份,“这是迦叶大师,来自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商行舟在书里看到过,那里常年积雪,温度低到平常人难以忍受,与紫夏国更是遥远到马力不可及。

“见过迦叶师傅!”商行舟乐呵呵道。

“大师勿要见怪,我这孙子一向与正经二字绝缘。”老头瞪了商少爷一眼。

“不敢!”迦叶和尚谦虚一句,又冲商行舟说道,“我与行舟小少爷已是第二次见面……小少爷说话还是这么有意思!”

“哦?”商老太爷惊讶道,“这么说小孙还与大师颇有缘分。”

迦叶唱声“阿弥陀佛”,笑笑算是默认。

商行舟眼珠一转,便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企图,太赤裸裸了!这是想收徒弟呀!

只不过谁收谁做徒弟,还得各凭本事了。

于是商少爷开口问道:“迦叶大师不去问佛,来我商家做什么。难不成逆烦了佛国的清苦,要来俗世寻求富贵?如果是这样,我倒也可以替老爷子做主,留你在商府做门客。”

主座上,商正丘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这混账东西真是什么话也敢说,不过也幸好是他,要换了商府其他人,怕是要得罪与人。转念一想,如果行舟所说为真,倒也不是一桩好事,毕竟苦行僧的名头一向挺大,他们人少,但只要一出现在人面前,必是可与圣人境界的人分高下。想到此处,老头也不出口训斥,而是端坐高位默默喝茶。

“平僧一心侍佛,并无还俗的念头。倒观小少爷,言行不拘世俗,偶有妙言,与佛理相契,或许少爷应与我佛有缘!”迦叶从容道。

“大师口口声声说佛,可知佛在哪里?”商行舟如此发问。

迦叶不做沉吟,回道:“佛在心中!”

“似是而非,大师佛法不过如此,怎敢有收徒的念头!”商行舟忽然收起笑容喝问道。

被毫无礼貌的责问,迦叶面色不改,而是虚心请教道:“你说佛在哪里?”

好修养!商行舟在心里赞叹一声,转身出门再转身,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最后又指着自己。

迦叶大师一下就变了脸色,笑不是笑,怒不是怒,夹杂几分遗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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