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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虫娘

刘蓉的身体有着一个叫虫娘的灵魂。这并不是如虫娘所愿,但虫娘确确实实在使用这副身体,使用所有关于刘蓉的记忆与遗产。虫娘心疼这个女孩,她是不幸的人,她至小便受尽折磨。她有一身的本领,她未雪的仇恨,她的遗憾很多,她的痛苦很深,但很幸运此刻她早已死去。虫娘希望她不会再痛苦,不管是这个已经熟悉的肉体,还是从未谋面的灵魂。她希望自己永远记住,肉体是刘蓉,自己是虫娘。

虫娘放开吴同的双脚。因为此刻有一双手正抓住她的脚。虫娘从墙壁中掉落下来。

她摔进了一个她不知道的空间中,这里她看不清眼前,四周毫无照明,她抚摸着自己身下。是瓦片,层次分明的瓦片,此刻她大致确定自己掉落在某个屋顶之上。

为什么这地底下会有一个屋顶?虫娘警戒着四周,自己的脚就在这里被人抓住,那人拉自己下来,他比在四周。

虫娘几乎闭住呼吸,她不知道藏在黑暗中的人是什么身份,但那人至今不作声响,显然袭击的意味更浓,来人只怕是敌非友。

没有光线,虫娘无法做出更多的判断。她拾起一片瓦砾抛向前方。

但半天过后,居然没有声响传出。瓦砾落地必有回声,除非没有落地。虫娘抓起瓦砾接二连三往那个方向砸去。可无论她丢多少块,依旧没有回声传来。

难道都被那人接住了?连风声都没有,这人到底出手多快?虫娘由衷的佩服黑暗中的人,她冲着黑暗大喊到,“大侠,小女子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若是打搅您的清净,我马上就走。”

等了半天,没有回答。

“小女子真的走了啊。”

……

“大侠,女子不认识路啊。”

黑暗中那个让虫娘佩服的大侠,始终不发一言。

虫娘掏出打火石,撕下自己襦裙的一摆,将之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不出两丈。虫娘环顾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看不到人影,她也不愿意坐在原地,于是她慢慢挪动自己。

不一会,她来到了屋顶的边沿。这时她手中火种已经烧完,她又撕下一节,点燃之后,丢下屋顶。可奇怪的是她发现火种一直往下落,直到消失不见。

这一下她意识到,这屋顶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所在?为什么会有地底建在深渊边上的房子?虫娘突然觉得没趣,越来自己丢出的瓦片都掉下了深渊,还以为有什么高手在呢。不过这房子的古怪,也勾起了虫娘另一番好奇,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探个究竟,也不枉费某人拉她下来一回。

虫娘翻开屋顶的瓦片,往屋里再抛下一片瓦片,这一次很快就有回声,不高,大约一丈开外的高度,这样高度摔不伤她。

她再扯下襦裙的一节下摆,拿出打火石点燃之后,掷到屋中。她见火光一丈之内空无一物,于是她便纵身跳进屋内。

屋内仅仅脚下一丈开外的视野,四周仍是一片漆黑。

在火光消失之前,她大致看了一下周围,非常很空旷,没有桌椅家具。不远处向里侧一点,有一个祭坛一样的东西,火光微弱,看不清祭坛的整体。

那一节衣服很快烧完,虫娘很快又点亮了另一节。此时身上的襦裙早已破破烂烂,只怕再撕几次,就要衣不蔽体了。

她接近火光向祭坛走去,两三步之后,她看清了祭坛的面目。

祭坛上供奉的是一个怪物,虎头牛角三只眼,面目狰狞残忍,张开的嘴里,巨大的虎牙被染红了牙尖,仿佛刚刚猎杀了某种无辜的生物,雕像面部就像带着残忍的笑意。这神像的雕刻之精湛,宛如活物。虫娘身为修道之人观后,亦只感觉心惊胆战,仿佛目睹过活生生的怪物一般。

虫娘似乎在某处听过这三眼虎头牛角怪物的传说,但她一时难以想起。一股隐隐的不安开始泛上她的心头,但越诡异虫娘往往越好奇。她慢慢走到祭坛跟前,惦着脚想去看清楚这怪物的全部特征。

突然,虫娘注意到怪物的后面,一双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这时裙摆烧尽,火焰骤然熄灭,一切归于黑暗。虫娘目不能视之时,她耳旁清晰响起低沉的吼叫,那东西正在慢慢逼近。听声音或是狼或是犬,但不论是哪一种,它都不喜欢自己,不喜欢到想要杀死。吼声中有着骇人的愤怒。

虫娘为眼前一片漆黑感到焦急,她想对野狗解释,自己只是路过。但她不知道野狗之类会不会相信她。她撕下又一节衣服,此时襦裙已经成了布条,而她刚想再度打燃火种时,迎面一股腥臭的劲风扑来,她已经闻到了这只野狗口中的恶臭,虫娘快速下蹲,然后向前猛的一窜。

一只毛绒绒的东西贴着她的头顶飘过,而虫娘顺势滚到了祭坛的桌子底下。桌子贴着墙壁,她退无可退。虫娘此刻最需要的还是照明,只要能看见,她自信绝对可以对付不下十只野狼,可如果继续两眼一抹黑,她完全可能被这一只野狗咬死。于是她没有顾太多,也不管事后能不能扑灭,她打火石直接点燃祭坛的桌布。

桌布刚刚点燃,虫娘看见桌子外面一只有她一半高的猎犬正盯着盯着她,龇牙咧嘴,口中流出恶心的涎水。虽然这只狗看着足够可怕,但她总不能躲在桌子被自己点的火活活烧死,于是虫娘扯残存的襦裙,点燃丢向那只野狗,在狗躲闪的瞬间,她冲向其中更靠近她的一只。飞起一脚,但她没想到野狗动作极快,飞速后退,她踢了个空。

那狗毕竟是狗,火烧起来之后,它们开始步步后退,直到彻底钻进了黑暗之中。

虫娘见狗退走之后,她此时回头,却发现整个祭坛已经彻底烧了起来,想要灭火已是不可能。

慢慢火焰越烧越大,而那个雕像也是木制,房梁也是木制,此刻也一同燃烧起来。

这时的火光足以照亮整个房间。虫娘环顾四周,没有装饰与家具,除了这个祭坛,屋内空无一物,四面墙壁,连扇门都没有,而那两只狗更是被火光吓到,此刻蜷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这是个什么地方?何以连个门户都不存在?虫娘虽然不能确定这房子的年代,但屋子里一尘不染,还有两只活着的猎犬,她确信这里肯定是经常有人活动。

这时桌子被烧倒,雕像滚落下来。一下砸的火花四溅,巨大的声响让人震耳欲聋。

那只狗被吓的到处乱窜起来,嘴中呜呜的哀嚎。火势已经大了,大概再不过不久这两只狗都会烤熟,虫娘此时有点心疼起这两只吓坏的狗,虽然上一刻它们差点咬死自己。

这里正在燃烧,烧个干净不会太久,虫娘必须马上离开。

她跳到房梁之上,正当她打算翻上屋顶离开这里时。虫娘看到,火光中走出一个人影,而那条狗扑进火中,在那个人影怀中肆意撒娇。

虫娘第一时间感到了危险,因为她刚才目光扫视了整个房子,这人应该是无处可藏,他到底藏在哪里?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马上意识到,这里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躲藏,就是那具神像,他是从神像里面走出来的。

而这时,那人停止了和狗嬉闹,他抬起头看着梁上的虫娘。虫娘发现,他居然有三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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