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谦红着眼睛道:“还结拜什么兄弟,在我们心里,你早就是我们兄弟了!”
苏剑也接过话道:“没错,你一直都是我们的兄弟!”徐风呵呵地傻笑着,笑着笑着眼泪竟然流了下来了。“遇到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若舞已经泣不成声,不敢再看他的脸,遂把头扭过了一边。徐风“哈哈”干笑了两声,有气无力道:“若舞,把脸转过来,让我再看一下你……”若舞遂把脸转了过去,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不要为我难过,还记得那晚我跟你说过的吗?我多希望,我可以去陪陪她,这样,她就不会那么孤单了。现在,我就要去见她了,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
若舞抹了抹脸上的泪,看着徐风,想说什么,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一直不停地流着。徐风缓缓地拉过若舞的手,又拉过了薛逸的手,然后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若舞和薛逸都在看着他,徐风只是轻轻地微笑着。薛逸和徐风的眼神交会,两人好像都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薛逸郑重地点了点头,徐风也微微颔首。
徐风又看向一直靠在若舞身旁默不作声的影心,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时候很丑啊?”
影心半哭半笑地去打徐风,徐风笑着反握住了她的手,“这样才是我认识的大小姐嘛。不要再哭了,再哭就真的没人要你了……”
“要你管!”影心哭着骂道。
“当然要我管了,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耶……可惜,我无福消受了……”
影心突然睁大了双眼,盯着徐风道:“你刚才说什么?”
徐风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对不起,其实……我不姓徐,我姓许,我叫许风。”
许风,许风,许风……影心如同被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徐风,心里却在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字。脑海里突然闪现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一出手就让全场的人震惊,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他那满不在乎的笑意,以及他眉宇间的桀骜不驯……
原来,一直在长安城咒骂的的那个人,自己一心想要逃开的那个人,居然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原来,你就是他,许家的公子,我要嫁的那个人……
命运是在开玩笑吗?在我快要喜欢你的时候,你却离开了,在我已经不再留恋你的时候,你又出现在我面前。只是你的出现,反而让我更加清楚自己的选择。因为对我心存愧疚,所以才一直默默地关心我吗?
徐风缓缓伸手去替影心擦泪,“笨蛋,不是要你不要哭了吗?……”说着把头转向长子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要你一句话。”
长子影握住了影心的手,定定地看着徐风,“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徐风忽的笑了,笑中含泪,有那么几分凄凉,又似乎有那么几分欣慰,“好,我信你。”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微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几只鸟突然从枝头窜出,飞向那悠悠的蓝天……徐风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笑意,一如初见时的那般风流不羁。
徐徐的轻风,如今终于可以飞入空中了,去找他年少时丢弃的爱,去找他回不去的曾经,去找他曾经日思夜想与之白头偕老的人……
年少时,我们都一样。那份笑容,只为一个人绽放,那份心,只为一个人等待,那份情,只为一个人守候。
在徐风死后的那一个月里,若舞和影心一直愁眉不展,两人似乎都得了失语症一样,都不说话。别人问话是也只是点点头,摇摇头。大家也都心照不宣,都在小心翼翼地说话,能够不提及徐风就不提,唯恐伤到彼此。
但是徐风带来的欢乐实在太多了,走在府中的每一处,似乎都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嘻嘻哈哈的笑声,如今他一走,把所有的欢笑也都带走了。府上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了往日的争吵怒骂。院子里一片寂静,静得连风吹的声音都能够听得见。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根本就来不及想。没有人会想过徐风会永远地离开他们。心里面似乎什么地方空空的,空得让人找不到一个落点。
若舞此刻躺在榻上,眼睛定定地看着上方。一个脚步声轻轻地传来,沉稳而有力。那人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算一辈子躺着吗?”薛逸问道。
若舞没有说话,缓缓坐起。薛逸也坐了下来,将她揽在了怀里。若舞把身子往薛逸怀里缩了缩,头埋在薛逸的脖子里,一言不发。薛逸紧紧地搂着她,两人都不说话。又是极长的沉默。
“我觉得胸口好闷。”若舞把头抬了抬,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这里……这里觉得好空,好空……”
薛逸看着若舞的眼睛,心里是难言的悲伤,嘴里却只能说:“我明白,我明白……”
“你以后也会离开我吗?”若舞突然问道。
薛逸怔了一怔,道:“我会等你先死了我再死。”
若舞的嘴角似乎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轻轻地在薛逸的脸上留下一个吻。薛逸突然起身,对若舞道:“起来吧,我们去个地方。”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大草原,远处成群的白得如雪的羊群,还有几个牧羊人跟在羊群后面走着。草原那边是天与地相接的地方,没有尽头。身处这样的大草原,这时才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人就宛如天地间的一棵小草,随风摇摆,晒日光,饮雨露,与命运搏斗。
若舞和薛逸骑着马在草原上飞驰着,风呼呼地刮过耳边,衣裙飘摆,一头青丝随风飘扬。一种畅快淋漓之感随着风声而来,心中的郁气也得到了释放。若舞忽的放开了缰绳,张开双臂,任由着马儿狂跑。若舞忽的冲着天空大大地喊了一声,这一声,似乎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悲伤和郁气都喊了出来,草原上的马,还有远处的羊群,似乎都有些惊颤。这一声里面,毕竟藏有太多太多悲伤……
若舞骑着的马渐渐地慢了下来,薛逸刚才一直替若舞捏把汗,惶恐她会从马上摔下来,见到马儿停下,连忙赶到她身旁。若舞却是一脸的平静。
“没事吧?”薛逸问道。
若舞摇了摇头,看向了天空。几只鸟在天空中盘旋,然后又飞入凌霄。白云悠悠,蓝天依旧。那个人,应该会很幸福吧?一直带给大家快乐的人,应该也会很快乐的吧?你说过,希望我无忧无虑地活着,希望每天都看到我笑着,好,我答应你。徐大哥,你也要答应我,每一天,都要笑着。
前方不远处一个少女骑着一匹白马朝着若舞的方向奔来,后面跟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若舞微微一笑,也朝着她奔了过去。两个女孩相视一笑,然后骑着马一起在草原上飞奔起来。
长子影和薛逸两人互看了一眼,微笑颔首,然后把目光转向那两个在草原上驰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