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老爷看着影心,叹了口气,“行了,回来了就好,换身衣服,待会儿一起吃饭。”说着转身离去。影心看着爹爹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是自己离开得太久了还是什么,竟然觉得爹爹身子已经有些佝偻,一下子仿佛老了很多。鼻子一酸,眼睛又湿润了。
元朔五年,卫青奇袭高阙,击败右贤王,汉武帝接到战报以后,特派信使到军中封卫青为大将军。跟随卫青的部下也一一受到了封赏。苏剑、庄云谦、薛逸、长子影四人也同样得到了赏赐。
因为若舞和影心提前回来,所以没有和他们同行。等到他们回到长安时,已经是秋天。皇上在宫中设宴接待了大将军卫青及其众多将领,他们四人自然也在其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若舞和影心都很高兴。幸好四人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两人都坐在苏府等着苏剑回来。陈素儿也陪着她们一起等待着。
若舞仍然忘不了,陈素儿见到她回来时的那份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有一丝激动,后来居然闪过一丝喜悦,还没等若舞看清,瞬间又变回了一张冷冰冰的脸,脸上的轻蔑和怒气也渐渐显现。不过那么一瞬,却是让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人不去登台表演还真是委屈了她。
外面传来几个男子说话的声音,若舞和影心一听,连忙跑了出去。然而这次,影心跑向的人不是苏剑,而是长子影。若舞也走到薛逸面前。陈素儿也走了过来。
庄云谦一看这场景,不满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若舞和影心纷纷转头异口同声道:“我们怎么样了?”庄云谦哭笑不得,只好摆手道:“罢了罢了,我看我还是回去找我的涵君好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影心在他后面笑嘻嘻道:“不送!”
庄云谦一听,又转过了头,一脸郑重道:“我还就不走了呢。”说着走过来搭着长子影的肩膀,笑道:“子影,我们继续喝两杯怎么样?”长子影没有答话。
影心打了下庄云谦的手,不满道:“不许你动他!”庄云谦笑了起来:“为什么不许我动他,他是你的啊?”
影心想也没想就道:“他本来就是我的!”话刚出口立马又意识到这是庄云谦故意引她上钩,可是话已经说出来,再也收不回去了,顿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洞转进去。
众人笑了起来。若舞也在一旁抿嘴笑了。影心瞪了她一眼,若舞装作没看到,仍旧笑着。唯独薛逸没有笑。
影心没有脸再待下去,不敢再看长子影,从众人中跑了出去。长子影立刻追了上去。后面居然传来庄云谦爆笑和吹口哨的声音,影心捂上了耳朵,在心里恨恨地骂着庄云谦,跑出了苏府。
“影心!”长子影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影心心里想停下来,可是脚却在不停地跑。长子影一个飞身就跳到了她面前,拦住了她。
影心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嘴里嘟哝道:“你追出来干什么?嫌我脸丢得还不够吗?”
长子影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轻声道:“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影心虽然不想,可是长子影似乎就是有那样一种魔力,让人不想抗拒他。“你想说什么?”影心抬头看向他,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双温柔的眼睛,那双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影心想避开,可是却好像被一股力量吸引着,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长子影慢慢拿起影心的手,缓缓道:“影心,我虽然从小就生长在一个富足的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不像那些孤儿,无父无母,流浪街头,但是,有时候我却很羡慕他们,有时候我甚至宁愿我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如果从来就没有得到,那么也就无所谓失去,这样,至少,就不会觉得活着那么痛苦。有父母那又怎么样?还不如没有!……我一直都在渴望着,渴望拥有一个一心一意爱着我的人,渴望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影心看着长子影,握紧了他的手,心里却觉得无限的难过。我能做什么?我到底能够为你做些什么?我看着你难过,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的过去,我走不回去。如果可以回去,那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一步也不分开。在你难过、伤心的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虽然我知道,有些爱,是不能够替代的,但是,只要我在你的身边,让你知道,我一直在你的身边,那就足够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回去啊……
“影心,你愿意……嫁给我吗?”长子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一丝畏怯。一向都自信满满居高临下的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刻感到害怕。
影心鼻子一酸,向前抱住了他。哽咽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嘴上说着眼泪却落了下来。你是有多害怕?害怕我会离开你?害怕我会不答应你?害怕自己像小时候一样,被父亲厌弃,被母亲抛弃?
长子影微笑着抱着她,两人静静地站着,把时光站成了永恒。这一刻,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两颗心分开。
“哎,若舞,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公子封为了卫尉,庄公子被封为了太仆,长公子虽然依旧是云中郡的太守,但是也是得到了许多赏赐,唯独薛公子还是谏议大夫,大家不都是同去的吗?”颜儿一边做菜一边问。
若舞愣了一下,确实也是,按理说,薛逸和他们一起,应该得到的赏赐也差不多才对,更何况薛逸这次可是替军队出谋划策了不少,要不然匈奴人怎么会视他为眼中钉,迫不及待地想要铲除他?皇上没有理由不封的啊?
忽的又想到薛逸的性格,不由得笑了。也对,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去的,对他来说,管理文书似乎更适合他,也更符合他的心愿。遂对颜儿道:“他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喜欢争名夺利,只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许,是他跟皇上说不要那些赏赐的吧。”
“是吗?有赏赐不要,多傻啊。”颜儿撅嘴道若舞抿嘴笑了,是啊,他是很傻,但是就是因为他这份傻,所以才喜欢他啊。
“真的?你真的要和长子影成亲?”若舞听到影心跟她说这件事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那还有假?”影心敲了一下若舞的头道。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若舞激动地拉着影心的手欢蹦乱跳。
影心看着若舞高兴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是我成亲,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若舞依旧兴高采烈,笑道:“因为终于可以把你嫁出去了呀!”影心笑着要去挠她,若舞一边躲一边笑道:“以后你要是有了女儿,一定要让她认我做干娘。我教她琴棋书画,你就教她骑马射箭,待她到了婚嫁的年龄的时候,我们就来个擂台招亲,比不过她的人通通不要……”
影心笑了起来,“还婚嫁呢,我现在亲还没结呢。”
若舞忽然停下打闹,问道:“你这亲是要在哪结啊?”
影心微微笑着,“我和他商量过,就在长安,在我家中……”
若舞笑了起来,“好,在长安好!我要让你终身难忘!我还要替你梳妆打扮,我要让全场的人都为你震惊!”看着若舞一脸得意的表情,影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