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老爷和夫人也走了过去,东方老爷道:“影心,我明白,你和若舞感情很好,放心吧,爹不会让若舞受苦的,你就放心的走吧……”
众人都围在影心身边说着,安慰着。只有一个人,始终远远地站着。
薛逸紧紧攥着拳头,强忍住漾在眼中的光,不让它掉下来。他没有资格去安慰影心,所以只能够远远地站着……
最后几句简单的道别后,长子影跳上了马车,伸手想去拉影心,影心的手刚伸过来,眼看就要触碰到长子影的手,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她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画面,雪天里,两个小女孩站在一个路口,大雪纷飞。
影心,你只要知道,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这是若舞说过的话,现在……
长子影不解地看着影心,影心也看着他,却慢慢地缩回了手。长子影沉默了下,也跳下了车,眼睛注视着影心,影心却把头低得很低。
“我……”影心刚想开口,长子影就打断了她的话,“我明白。”影心猛地抬头看向他,他却在对她微笑。
长子影伸出手,轻轻地替她把耳边的发丝拂到脑后,温和地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留下来吧,等到你觉得……可以离开了再去云中找我……我会一直在那等你。”
他那样温柔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的心底。他早就猜到她会留下,只是,他猜到的时候,还没想到他会如何做。现在,他知道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考验。考验彼此的耐性,考验彼此的信任。从前的那一切,算得了什么呢?他们认识,不过两三年。可往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
他知道的,只有给她自由,她才会真正的快乐。
影心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世上,除了她父母,还有谁,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包容着她,体谅着她呢?长子影,你说得对,他不是我的良人。你才是。
长子影最后在影心的额头上印了一吻,然后跳上旁边的一匹马,“各位保重!后会有期!”说着打马而去……
影心默默地注视着长子影离去的背影,又想起那个戴面具的少年……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还没来得及对他说,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这么走了……
没关系,会有机会的,他会等我,我相信他会的。
苏剑和庄云谦再次出征,薛逸则被封为了侍御史,留在了长安。鉴于公主年龄太小,皇上决定明年公主年满十四岁后再出嫁。
一个冬天就在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中度过了。年已到,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好不热闹。影心不想若舞老是闷在房里,所以一直想方设法地拉着她出来。
“若舞若舞!今天正月十五上元节,我们晚上出去玩玩?”影心兴高采烈地道。
若舞放下手中的医书,“花灯?看了这么多年也看腻了,不去。”
影心摇着若舞道:“哎呀,去啦去啦,这是我们回长安后第一次看耶,就当做是陪我去嘛。”
“你叫颜儿陪你去。”
影心不再摇若舞,坐到一旁不满道:“颜儿心里只有她那个夫君,哪会理我啊。”
若舞转头看向影心,笑道:“该不会是某人思念夫君了吧?”
影心有些羞赧道:“谁说的?我干嘛要思念他?我一个人还乐得自在呢!”
若舞笑了起来,“好啦好啦,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看一次吧。”
“好!”影心笑得异常高兴。
几年不回长安,长安似乎变得更加繁华了。夜晚的街道上比当年的还要热闹,已经不仅仅是人山人海可以形容的了。
影心拉着若舞这里看一下,那里看一下,好像对哪里都很好奇。若舞笑着,不由感慨,虽然我们都长大了,但是玩心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若舞,你看这个!”影心指着一个影纱灯笑道:“不知是谁画的,上面的画可真美!”若舞点头赞同。
卖灯笼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见影心对这个花灯很喜欢,遂道:“姑娘,您好眼光,这是我这里最漂亮也是最好的一个!”
影心遂问:“多少钱一个?”
老人答道:“这不是卖的,猜谜,猜对了就送给你。”
影心笑道:“哎,这个好玩!那谜语是什么?”老人写出了四个字:夕夕相处。影心一边看着一边对若舞道:“若舞,你也来猜猜,这个谜底是什么?”
若舞刚想凑过去,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薛大哥,你看,那个花灯好漂亮!”
若舞颤了一下,猛地回头,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那张俊秀文雅的脸。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亲昵地拉着薛逸,薛逸笑着,顺着公主指的方向看了过来。一刹那,若舞和薛逸四目相对,两人都愣在了那里。
这是若舞那晚离开后第一次见到薛逸。隔了一个冬天,没有一点预兆地,居然就这么相遇了。看来,你和公主,过得很好……
影心见若舞愣愣地站着,也回头看了过去。公主正拉着薛逸往这边走。影心正想着要不要带若舞离开,那两个人已经走了过来。
影心只好勉强笑道:“三哥,你也来赏花灯?”薛逸微笑着点头。影心知道旁边的这个小女孩是公主,但是假装着不知道。
公主笑道:“我知道你,你叫影心,薛大哥跟我提过你,你是他的妹妹。”影心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公主没有在意,看向若舞时,笑着扭头问道:“咦,薛大哥,她不是你的朋友吗?”薛逸没有答话,沉默地看着若舞,若舞连忙看向了别处。
影心冷笑了一声,看向薛逸,“朋友?原来……是朋友啊,三哥,你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若舞是你的朋友啊?”
薛逸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没有说话。若舞看了影心一眼,淡淡道:“影心,不要说了。我们继续猜谜吧。”
公主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切一样,高兴道:“猜谜?我也要玩。”说着拉着薛逸去看谜语。
“夕夕相处?什么意思啊?”公主抬头看向薛逸。薛逸看着谜语,若有所思。
影心扭头问道:“若舞,猜出来了吗?”若舞沉默着看着谜语,忽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夜合!”若舞和薛逸居然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两人纷纷转头看向对方。
影心惊讶地看着他们,忽然想笑,这两个人,要么就不说话,要说就说一样的话,真的是……
老人笑了起来:“没错!正是夜合!”说着要去摘那个花灯。
看见公主疑惑的眼神,若舞淡淡道:“夜合是一种植物,入夜的时候才开花,而且花开的时候很香……”影心笑了笑,原来谜底是花,怪不得。
公主笑着走到若舞面前,“若舞姐姐好像知道很多植物呢,薛大哥也知道好多呢,我在他府中的时候看见了好多花,他书房前面还种有一种蓝色的花,薛大哥说他很喜欢,名字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薛大哥说它的根可以入药什么的……”
原来他也喜欢花,原来我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蓝色的花,根可入药?难道……?若舞猛地抬头看向薛逸,薛逸和她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