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雨的生活在这时候也陷入了困顿。回来上班之后,总觉得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来,短短一个多月已经心力憔悴。这天晚上同事们都走了,小雨伏在办公室里面,把音响的声音开到最大,关上了门窗,然后在许茹芸《欲哭无泪》的歌声中放声大哭起来。这个时候忽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却是苏杭的号码,小雨颤巍巍的接了起来。
小雨回了安逸之后,苏杭就决定断了对小雨的念想,但是无数个夜晚小雨的影子总是在脑子里面回旋,有时候跟杨伶俐逛街他会忍不住想如果是小雨会不会喜欢这个呢?小雨竟像在他心里扎了根一样,越想忘就越是忘不掉。一年的时间,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小雨的手机。
接通了之后小雨咬着指头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滴,苏杭对着电话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都沉默了很久很久,小雨张着口喘了口气,苏杭心一酸开了口:“小雨,你好吗?”
这话一出,小雨终于放下手指大哭了起来:“我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苏杭听得小雨如此痛哭,心下难安,第二天苏杭就跟单位告了假过来看了小雨。上午小雨继续上班,可是却有些心不在焉。想到苏杭有些颤抖,久违的记忆又复苏了起来。好容易到了中午,隔了这么久又见了面,远远的看着苏杭那个身影依然是那么熟悉,心弦又动了一下。两人看了很久,到底是苏杭先走了过来。小雨轻轻的问道:“曾经的那个女人呢?”
苏杭这时候把目光从小雨的身上移开,嗫嚅道:“都已经过去了,已经分手了。“然后把双手搭在小雨点肩膀上恳求着:“小雨都忘却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小雨有些狐疑的看着苏杭,可是终究没有多想。再次发现不对劲是有天打苏杭的手机,居然听道木地板上有拖鞋的声音,有个女人的声音问道:“你在跟谁打电话呢?”小雨听得这个声音,一时间竟呆若木鸡。苏杭赶紧把电话挂掉,怕小雨听见更多,转身就跟杨伶俐吵了起来:“你怎么回事情?我打电话你偷听什么呢?"
“谁偷听了啊?我正好路过这里。怎么?跟谁打电话呢?”
苏杭直视着杨伶俐说道:“你管得着吗?跟我女朋友!我们两已经分手了,是你天天非要往这边跑的!”
杨伶俐听到这话,心下愤怒异常,早感觉苏杭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专心,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连这样子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不过面上什么都没有显示出来,居然笑嘻嘻的说道:“动那么大火气干嘛啊,你的女朋友在哪儿呢?长得漂亮吗?”
苏杭一下子推开杨伶俐:“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杨伶俐闻言冷笑了一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亏你说得出口,苏杭那么问你她是你女朋友,那么我是谁?有了女朋友,你又来招惹我干嘛?”
苏杭噌一下跳了起来:“你又不是无知少女,难道是我强奸你的吗?”
这一夜小雨无法入睡是想起了那条信息:我怀孕了,顿觉心如槁木痛苦不堪。第二天小雨拨通了苏杭的手机:“我觉得你好脏,我受不了这个!”
苏杭急急的解释着:“小雨你相信我,是她非要到江城来的,我真的已经跟她分手了。”
小雨有些迷惘看着窗外,挂断了电话,缩在宿舍的角落瑟瑟发抖。
这天晚上十点多,王心悠赤脚跑过来敲小雨的门,然后神神秘秘的说:“小雨你要小心。你晚上干嘛去了啊?”
“我跟大金陵她们唱歌去了啊,刚回来.。”小雨一头雾水
"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男的一直在你这边徘徊,以前都看到过好几次我还以为过来找谁的呢?后来发现他总是在你的窗户前面晃悠,今天你没回来他就一直在园门那等着,刚才我又出来看到他就在你窗户那看着。我就躲进去了,等到他走了,才偷偷的过来告诉你,你看我鞋都不敢穿。”
小雨闻听此言,也顿时惊慌失措。两人跑到纱窗那看,发现纱窗被划了好几个口子。于是小雨拿出手机就要报警,心悠还想阻拦说报警没用,小雨坚持报警:“我要报警有人在我的窗户那偷看。”
“那么你有东西丢吗?”
“没有,但是如果你们不管的话,那么下一次也许就是东西丢了我现在感觉我很害怕“
“对不起你那边没有东西丢失,我们没有办法处理。“
“那我请问你们人民警察是管什么的呢?我现在感觉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难道你们非要等到伤害已经发生才来善后吗?”
心悠看到小雨情绪很激动,害怕越说越僵,于是接过小雨的电话细说了一翻,但是110依然没有处理。生活似乎满是阴霾,这种迷惘的状况在小雨的身上持续了很多年,她不知道人生的方向究竟应该在哪儿,生命在此时似乎失去了一个支撑点。整个杨家都持续着这种迷惘,永存去世之后这个家突然没了主心骨,艾清成天惶惶然于是她开始不停的忙碌,忙完家里忙家外。但是她发现一切都是那么艰难,她采摘的茶叶开始卖不出去了,屋顶漏了没有人检漏她四处求人甚至开人工资都很难找到人,以往她连鸡都不敢杀现在都要自己动手了……她偷偷跑去皇家大坪哭了好几场,有一次被弟媳妇紫菊看到了拉了回来,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不停的忙碌才不会胡思乱想,可是人又怎么能管住自己的思想呢,采摘蕨菜的时候她会想到永存,若不是他从悬崖峭壁上把野菜挖回来栽在附近,每年哪有这笔收入呢。村里好多人家都从永存这里要去了种子,于是每年都有人来村里收购蕨菜。摘茶叶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到永存,若不是永存大规模的发展茶园,如今哪儿有这偌大的家业呢?可是这短命的永存创下了百余亩茶园自己又撒手去了,自己怎么能管得下来呢?回到家里处处又都是永存的影子,门前的花台永存种了那么多花花草草:郁金香、美人蕉、牡丹、月季……风一吹花香传来就是阵阵伤心;抬眼望见门前的枣树、杏树、桃树、石榴水、柿子树……哪一样不是永存种下的呢?她不断的忙活着,但是却不能把永存的影子赶走一点点,再加上智轩这么多天来音信全无,艾清终于又一次病倒了。
月梅回到家之后,怎么着也放心不下艾清,这天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心里更加惶惶不安。第二天上午,就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娘家,这天恰好是周末,在路上遇见了小雨,姑侄两就一起回了家。大门是虚掩着,证明艾清并没有走远,月梅和小雨对望了一眼,小雨就开始对着四周喊了起来:“妈妈,妈妈,二姑回来了。”可是没有人答应,正好在紫菊在菜园子里面,听到小雨的声音,就停下忙活回来了:“小雨啊,你妈妈在池塘洗衣服吧,二姑也回来了啊,进屋来喝水。”小雨站起来就往池塘里面跑,月梅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艾清此时正在池塘里面洗毛巾,小雨一路喊着妈妈过来的,艾清听到声音就想站起来回应,许是蹲着的时间太久了,猛一站起来居然头晕目眩,小雨看见艾清这个样子,不及从路上过去直接从坎子上就跳了下去,扶住了艾清哑着嗓子哭了出来:“妈妈,你这又是怎么了啊?”月梅这时候也赶过来,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数落道:“你又是何苦呢?这样子怎么搞呢?我昨天就觉得不对劲,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今天不放心就回来看看。你看看你自己,怎么办呢?"说着自己眼圈也红了,抢过艾清的衣服就揉了起来。艾清有些虚弱的看着这姑侄两兀自说着:“我这不好好的吗?我能出什么事情啊?昨天去山岗上采马齿苋去了。”小雨嗓门一下子就高了起来:“谁让你去的啊?家里是不是没有钱了呢?没有钱你跟我说啊?"艾清看着小雨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喊了起来:“你急什么啊?我在家呆着闷得慌就到山上去转转,顺便采点马齿苋又没有多大事,人家都不在搞吗?”月梅也说话了:“你跟别人不一样的啊,你看看你的身子。”三人说话间,月梅已经利落的洗好衣服,然后一起回了家。
进家门的时候艾清有些不支,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去。午饭是在永安家吃的,都是心事重重的,谁也没有多说话,永安只是不停的夹菜给小雨:“小雨这个好吃,吃这个,多吃点。”永存去世之后,永安每每看到艾清心头都一紧,智轩这么久音信全无,看到小雨永安心头心酸不已,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县城也不知道好不好,每次回来工作上面的事情只字不提,家里还有多操心事。吃了饭之后,月梅就去了艾清房里径自把被套床单拆下来洗洗,艾清也回去了。小雨却坐在永安家里,紫菊看着小雨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小雨,智轩这么久给你打电话了没有啊?”小雨头一低,长发遮住了眼睛摇摇头,声音瞬间有些哽咽:“没有,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也没有打电,他话回来吧?”紫菊叹了口气:“没有呢。你妈妈急死了,前天又跑去皇家大坪哭了一场,要不是你永清叔叔喊,我们都不知道啊。”永安看着小雨:“明天走的时候把你妈带着,过去给你也做个伴,她一个人在家也不行。”
傍晚的时候,床单被套都干了,月梅把这些都铺好。拉着艾清的手:“大姊啊,你真不能这么捞下去了,你不看别的,看看你两个孩子,你有什么好歹小雨可怜智轩可怜哪!”九月虽然应当是炎炎夏日,可是这山头上日头下去了之后,一阵风过来挂着门前的板栗树沙沙作响,撩动着窗前的风铃居然丝毫不减暑气,艾清听到提到智轩心头一疼哭了出来:“智轩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儿,不知道有没有的吃,晚上睡哪儿呢?他在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呢?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呢?”月梅听着艾清这么一哭自己也是心头乱成一团陪着哭道:“大姊,你瞎猜什么呢?智轩这么精明,能出什么事情呢?他肯定是在忙着什么事情,顾不上给家里电话了。你不把身体养好,回来智轩回到家里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让他自己自处呢?你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不行就去我家住几天,我早上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小雨看着这痛哭的姑嫂两,走到窗户前面,伸出一只手捧起风铃的端往底往上凑着,眼睛不住的向上翻看,许是风带来了沙子迷了眼睛,小雨竟觉得眼睛酸痛不已,眼泪一颗颗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