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君被我强行调换了座位,来到沈平平身后。他对此深感不以为然。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姿色人如其名,实在平平。如此炎热的天气还把自己裹成粽子,这么怕男生看,心理肯定阴暗。他又去问人家的入学分数,比自己还低,更不用说和韩指月比。综合分析下来,这个女人比女神相差太远,完全没有可比性。他绝对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对韩指月如此冷淡,对沈平平却芳心暗许。
韩指月确实比沈平平要风云的多。附中的学术氛围更甚玄外,韩指月这样的清纯才女无比金贵,被拔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高度。我校和澳大利亚某个热爱中国文化的中学建立了外交,每年都会有几十个来自澳洲的好事青年飞洋过海来到附中,和我校学生进行为期三天的一对一交流,吃住都在我校学生家里。高中开学不久就召开了欢迎大会,双方新生都要上台表演节目。
韩指月穿着一款白色简版小礼服踩上舞台,画了眼线,擦了BB霜。她的节目是朗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配了一段恩雅的歌曲当背景音乐。她朗诵的时候身姿挺立,瘦长的脖颈微微颤动,目光迷茫闪烁,声线婉转动人。全场的男生都众星拱月般够着脖子,全力缩小和女神之间的距离,要把她的脸蛋看的再仔细一点,声音听的再清晰一点。我身旁的李梦君再次满眼泪光,如痴如醉。我问他,你听的懂她在叨叨什么?李梦君说,听的懂,她在呼唤。
也不知道她朗诵了几首诗,音乐结束后,她深鞠一躬,露出胸口淡淡的黑线,全场男生齐咽吐沫,下半身直了。李梦君一屁股瘫软在座位上,这辈子值了。然后上来了一个老外主持人,对韩指月说:“不拉不拉不拉不拉?”
韩指月眼神迷惘的回答到:“不拉不拉不拉不拉。”
老外又说:“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
韩指月又回答:“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拉不。”
我听到全场一片暗叹,看见不远处教英语的班主任脸色铁青,知道大概是大家都被韩指月的伦敦腔震慑住了。韩指月是个重度动物迷。小时候最喜欢的书是《小学生十万个为什么》第一套的第二本,动物园地。就像刚开窍的男生得到了一本黄书,要捧在手里,放在眼前,翻了一遍又一遍,细细品味每一个铅字,仔细端详每一幅插图,心里的憧憬澎湃泛滥。最后书的封皮尽数脱落,内页也破损的千刀万剐,于是用粗壮的透明胶带把掉落的纸张重新粘起,裹上三层,开心的继续翻看。后来逐渐心智成熟,不再满足于文字和图片,转而需要更加生动的影像,还要配以声音和音效,才能喂饱口味。所以她迷恋上了BBC拍的一系列野生动物记录片,看远在天边的两只羚羊或两只土狼近在眼前交配给自己看。那时候字幕组产业完全没有兴起,她只能对着英文看一句,查一句,几年下来,积累了无数类似于澳洲袋鹳或非洲大耳朵狼之流一辈子也用不上的单词,同时也培养了一口标准流畅,风味十足的英伦口音,用她的话说:“美国人和我说英语都会自卑。”
澳大利亚人有着浓厚的英国血统,和韩指月说话并不自卑,反而非常惊喜,两人在台上鸟语半天,台下众指月教信徒纷纷高潮后,她才慢慢踱下场来。我问她,二麻子,你好端端的走什么忧郁路线。你看你,眼神那么飘忽,把这帮****迷的一愣一愣的。韩指月说,你好意思说?我表演节目,你怎么不抬头看?我脖子不能动,光转眼珠子找了一圈又一圈,都没看到你这张大饼脸。我说,我抬头看了,真的。但是其他人脖子伸的太长,脸凑的太近,我被他们遮住了。
欢迎晚会之后年级里上演了两拨围观韩指月的闹剧。第一次是澳大利亚色狼调戏中国妹子。我们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是本次活动的策划者之一,众多金发碧眼的外国小流氓围在我们班级门口,要求班主任把“London girl”的一对一交流对象换成自己。他们彼此也意见不合,纷纷掏出家底拼富。一个说我家有三台车,两台BMW,一台Mercedes。一个说我家有三栋别墅,两栋up town,一栋down town。坐在教室里的国产土逼们钱没人家多,**没人家大,敢怒不敢言。一时群情激奋,暗下决心,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更要为跑车和别墅而读书。现在要好好学习,长大要好好致富。致富了以后家里要买三台车,两台宝马,一台奔驰。还要买三栋别墅,两栋在浦口,一栋在新街口。还要包三个洋二奶,两个大胸部,一个巨大胸部。
班主任用标准山西腔英语把国外小混混赶走之后,又来了第二波围观人士——一批高二高三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嚷嚷着要看那个迷死外国佬的“伦敦姑娘”。附中秩序井然,校风端正,没有什么校内势力,低年级的高年级的谁也不怕谁。我们班的勇士们见这一波贼人面相寒酸,不像口袋有钱的样子,年长一两岁,**也未必比自己的大,终于揭竿而起,担负起护花使者的责任,纷纷踏出门去,把走廊上、窗户前的偷窥者赶走,说他们扰乱校内秩序,贪图他人财产。李梦君首当其冲,义正词严,在他的带领下,班里的男生众志成城,人多势众,终于驱除鞑虏,凯旋而归。于是民间传言高一三班有个不得了的韩指月,初来附中就拒绝了一众外国富二代和一批本土好学长,是新一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传说级女生,谁有幸吃了她一口肉,必然立时修成正果,鸡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