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孕妇银环蛇把头猛地一摆,红框眼镜掉在了地上;再用力把头往下一勾一甩,把遮住大半个脸颊的披肩长发甩在了地上,露出一个小小尖尖的头来。那头那脸,甄子鸿永远都无法忘记,正是阎奂生的头脸!
红裙孕妇银环蛇说:“甄兄弟,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头被马大夯剪掉后的经历很关心。现在我就对你一一道来。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甄子鸿问:“什么条件?”
红裙孕妇银环蛇说:“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是身怀六甲,就快要生了。这孩子的父亲,就是与我背靠背的这位土冢苟二兄弟……”
“土……土什么?”对那小个中年男人的名字,甄子鸿没听清楚,打断红裙孕妇银环蛇问道。
红裙孕妇银环蛇说:“土冢苟二。土冢兄弟是虾琉混血儿,来自琉球。其父是东倭虾夷人,其母是琉球人。我罪孽深重,迟早难免一死。只希望甄兄弟能想法保住我们的孩子,并且由土冢带到琉球去。”
甄子鸿说:“你的孩子是自然要保住的。如果土冢苟二没犯非常严重的罪,我想他是可以带着孩子回琉球的。”
红裙孕妇银环蛇连声说“谢谢”,接着向甄子鸿讲了他的头被剪掉后,连身子带头被扔进岷江后的经历。
八个月前,阎奂生的头和身子,被马大夯和独臂钓鱼人扔进岷江后,阎奂生的意识还未完全丧失,他知道,自己的碎龙功第三重没有完全练成,接不上头,这次是死定了。
阎奂生的头和身子半沉半浮在岷江中,若即若离地向下游漂去,虽不时有船只上的人看见他的头与身子,但常在江上行船的人们,见到江中漂浮着的各种动物,包括人的尸体,见得多了,很少有人理会,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当阎奂生的头里面的意识即将完全涣散时,水面上,一条蛇头长虫,逐波破浪而来,对着阎奂生头上的嘴巴就钻了进去。蛇头长虫钻进阎奂生头上的嘴巴后,带着整个头,迅速在江面飘动,不久,阎奂生的头与一个身子对接了!阎奂生的头大喜,以为那身子是自己的身子,但觉得身上似乎多了东西,一摸,摸到两只硕大的乳房!阎奂生的头大叫:“糟糕!我变成女人了!”
现在,阎奂生成了一个有女人身子、男人意识的活人,她的意识一恢复,就有了求生本能,她向岸边游去,此处的江面已算是长江,江面较宽。女身阎奂生游着游着,忽然又一条蛇头长虫对着她的嘴巴钻来,阎奂生下意识用手掌对着蛇头长虫一扇,蛇头长虫被扇得远远的。这时,女身阎奂生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由远而近,她抬头一看,见水面上,一条米把长的红蛇从她身侧游过,冲着那条蛇头长虫游去。那股寒气刚刚过去,又一股刺骨寒气向女身阎奂生袭来,原来是一条米把长的黑蛇,快速向红蛇追去。
绝大多数蛇都是冷血动物,但在水中游着,能令江水冷得那么凌冽的蛇,女身阎奂生还是第一次遇见。正觉得奇怪之时,一个男人蛙泳着从她身边经过,向一虫两蛇方向游去。
女身阎奂生好不容易靠近岸边。岸边一个不深不浅之处,一男一女正在鸳鸯戏水,男的只穿着一条内裤,女的只穿着比基尼,一套男外衣和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放在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
女身阎奂生的全身上下是一丝不挂的,她此时的意识,已经是半男半女状态,想着自己是男人时,男人意识要多些,想着自己是女人时,女人意识又超过了男人意识。女身阎奂生从江边一处草长的地方上了岸,借着长草的掩护,摸到礁石旁,拿了那条红色连衣裙,退回长草深处,穿在了身上。连衣裙小了些,女身阎奂生的一双****,几乎把胸前的丝绸撑破。
有了衣服遮身,女身阎奂生沿江向下游走去。她知道,往下走,长江有几个大拐弯,从上游来的很多飘浮物会在拐弯处搁浅,抱着侥幸的心理,女身阎奂生想找到自己的男身身体。
那对戏水的男女,在齐胸以下的水面,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全神贯注,丝毫没有觉察裙子被偷了。
女身阎奂生沿着江边走了十几公里,走到一片沙滩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正在沙滩上爬行,女身阎奂生觉得好奇,走上前一看,见那人居然就是自己在上游江中遇的到那名男子。“你在干什么?”女身阎奂生问。
那男子抬起头来,猛然见一个大个、****、小头的红裙女人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站起身来,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直盯着女身阎奂生的身体看。此男子个小,身高只有一米六上下,年龄在四十左右。小个男子礼貌地说:“我养的几条蛇跑了,我正在搜寻它们的踪迹。大姐,你在做什么?刚才在上游江里游泳的是不是你?”
女身阎奂生听小个男子称自己为“大姐”,一时没反应过来,把绿豆小眼一瞪,骂道:“老子明明是男的,你怎么叫老子大姐?”
那小个男子一怔,盯着女身阎奂生的眼睛,似乎忽然醒悟,连忙改口,说:“大哥,刚才在江里游泳的是你吗?”
女身阎奂生“哼”了一声,她不想再理会小个男子,继续向前走去,走了十几步后,忽感尿急,裾子一挠,手一掏,准备小便。哪知自己的两腿之间,已是空无一物!女身阎奂生想,原来自己是个女人!她蹲下身子,哗啦啦地撒完尿,回过头来冲小个男子喝道:“老子明明是女的,你怎么叫老子大哥?”
小个男子一直在观察女身阎奂生的一举一动,他反应迅速,连忙说:“对对,我错了。”
女身阎奂生的绿豆小眼一瞪,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喂,小子,你是不是顺着江边走下来的?”
小个男子说:“不,我是顺江游下来的。”
女身阎奂生问:“你在江中看见过一具无头男尸没有?”
小个男子说:“在半个小时之前,我在江里游着游着,忽然看见前面有几个大旋窝,几条有两米来长的什么鱼在江面上蹿来蹿去。那个位置离岸边不远,我怕那大鱼攻击我,连忙爬上岸来,站在岸上看鱼。那几条大鱼是在抢吃一具尸体,那具尸体肚子很大,腿很细,没有头,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被大鱼咬掉吃了……”
女身阎奂生满脸焦急,打断小个男子问:“那具无头尸体被鱼吃了没有?”
小个男子说:“吃了,只十几分钟功夫,那具无头尸体就被吃得只剩下一具骨架,不一会儿,那骨架也被两条大鱼吃掉了!想不到,在贵国的长江中,居然有那么巨大凶猛的淡水鱼!”
女身阎奂生操着鹅公嗓,捶胸顿足,号啕大哭起来。那小个男人一直在一旁着着她。哭了好久,女身阎奂生才慢慢平静下来,不得不面对自己已成了女人的事实。她忽然想起刚才小个男人称什么“贵国长江”,心想难道此人不是中国人?于是问:“你不是中国人吗?”
小个男子说:“不是,我来自琉球。我父亲是北方虾夷人,姓土冢;我母亲是琉球当地人,姓苟。我排行第二,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土冢苟二’。”
女身阎奂生问土冢苟二来中国干什么?土冢苟二说,他是来引蛇种的。
土冢苟二说,他是琉球国“万龙流”成员。万龙流,是一个经营蛇类的组织,进行各种蛇的养殖、交易,万龙流的成员有数百人,基地在琉球的最高山宫之浦岳。万龙流收集、养殖的蛇类,囊括了世界上绝大多数蛇种,但产自中国西部的一种奇蛇“火冰蛇”,万龙流一直没有引进成功过。其实,万龙流的成员,包括流主,谁也没见过火冰蛇。火冰蛇的药用和经济价值都极高,万龙流对其一直是垂涎三尺。三年前,万龙流派出土冢苟二等五人,分头潜入中国西部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中,寻找火冰蛇的前身“火焰蛇”。万龙流的人知道火冰蛇是怎么“炼”成的,也许一千条火焰蛇中还产生不了一条火冰蛇,如果直接进入天山的冰天雪地中寻找,那是名符其实的大海捞针,只有从火冰蛇的“源头”找起。
万龙流这次派出的五个人,都是捕蛇高手,捕蛇术都在七段以上,尤其是土冢苟二,捕蛇术八段,是高手中的高手。万龙流流主表示,只要这次他们五个人去中国捕火冰蛇成功,无论是谁捕得,都给每人晋级一段,薪酬待遇有大幅提高,其中主要捕得者,直接任命为副流主。
在捕蛇术方面,土冢苟二确实有独到创意,只要是有蛇爬行过的地方,无论泥地、草地、沙滩和石滩,无论蛇是否留下痕迹,土冢苟二都能准确地据此找到那条蛇。
万龙流的五人进入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后,立即分头寻找。他们身上都带得野战帐篷、足够三个月吃的高营养、高热量和高压缩食品,最重要的,他们每人还携带了一只价值高达十万美元的“空气凝水器”,这种空气凝水器,一夜可以从空气中收集两千克的“气凝水”。有了这个宝贝,五个万龙流的捕蛇者,可以在大沙漠中出入自如。
进入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两个月后,土冢苟二凭着精确的分析和敏锐的嗅觉,终于发现了一窝火焰蛇。
这窝火焰蛇中,有一条老蛇,十条小蛇。土冢苟二根据所知火焰蛇的特性,若是在幼蛇时比较活跃的,就可能成为火冰蛇。而这窝幼蛇中,其中就有两条比较活跃,一条是红的雌蛇,一条是黑的雄蛇。
土冢苟二的判断很准确。一个多月后,幼火焰蛇们都长到了一尺多长了。一天早晨,土冢苟二通过望远镜发现,十条小蛇,只剩下八条了。土冢苟二远远地围着那个蛇窝,趴在地上爬行了一圈,就知道了红黑雌雄两条小蛇逃离的方向与路径。两条小蛇是往南方爬行的,而南方,正是天山山脉。土冢苟二惊喜无比,一直跟踪着两条小蛇。两条小蛇并不是一直赶路,沿途,它们要捕食、休息、冬眠,而土冢苟二的作息几乎与两条小蛇一致。每年,两条小蛇入洞冬眠那几个月,他就在离洞不远处搭上行军帐篷,也跟着“冬眠”几个月。
时间过去了两年,在去天山的途中,两条小蛇已长成三尺来长的大蛇,它们行进的速度也大大加快了,它们顺利地上了天山,到了雪线之上,找了块千年坚冰,以信子点冰,在相隔不到一尺的地方,各自打起冰洞来。
两条火焰蛇本是热血蛇,它们的信子也是热的。两条蛇不吃不喝不休息,一直用信子在冰上熔洞,七天七夜后,两条蛇在冰上所熔的洞之深度,能容纳它们的长度了。根据土冢苟二对冰火蛇的了解,这个时候,两条火焰蛇体内所存的热量已经微乎其微,它们应该利用残存一点的热量,退出洞来,然后以尾入洞,整个身子钻进去之后,头向外。这个过程完成之后,两条火焰蛇就“修成正果”,正式成为火冰蛇。据动物行为专家和研究灵异的专家分析,这个时候,火冰蛇的生命是存在的,而它们的意识,已经到了“极乐状态”,自己想飞就飞,想变成鸟就变成鸟,想变成人就变成人……而这,就是这种奇特的蛇最终想要的结果。
如果把火冰蛇与即将死去,或刚刚死去的人放在一起,那此人不仅不死,而且他的意识,也会进入“极乐状态”,七日七夜后,此人会复活,体内的一切病症完成消失,从此成为正常人。这就是火冰蛇最大的价值。
土冢苟二待两条蛇头朝外把身子完成放入冰洞之后,开始用特殊工具,动手切这块千年坚冰。费了好一番功夫,两块长一米、宽高各十公分的长条千年坚冰,被土冢苟二切了下来。
接下来,是土冢苟二如何想法把这两块“蛇冰”带回琉球的宫之浦岳了。
如果土冢苟二从乌鲁木齐乘国际航班,几个小时就能回到阔别三年的家乡琉球,可稍一想,就觉得此路不通,因为他的两块蛇冰极有可能通不过安检。不仅乘飞机通不过安检,土冢苟二还担心坐火车都通不过,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土冢苟二辗转来到乌鲁木齐火车站,买了到杭州的票,进站时,土冢苟二的大挎包里的两块蛇冰,顺利地通过了红外线扫描。土冢苟二上了火车,舒舒服服地躺在卧铺上,他已经三年没有过如此美妙的享受了。
此时正是年初,春寒料峭,中国西部的气温都在零下10℃上下浮动,列车里开有空调。
根据土冢苟二了解的常识,千年坚冰,在常温下,能保持三个月不溶化,也就是说,就算是他在六月酷暑带着两块蛇冰回琉球,两块蛇冰也还能保持原状。开着空调的车厢里的温度,才二十多度,属常温,蛇冰应该不会受到影响的。
但土冢苟二这次判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