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苏澈难得没有形象地踹开了门,惊得寒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待苏澈动作轻柔地将怀中的人儿放在床上,寒烟默默地挪了个位子,熟练地探了探落夕的额头,同时一手抓起落夕的手腕细细地诊起脉来。
“怎么样?”紧跟进来的寒紫低声问。
寒烟抬头与寒紫对视一眼,二人内心皆已明了。寒紫忙伸手在袖中摸索,“糟了,药吃完了……”
闻言,苏澈立时俯身封住落夕的心脉,然后转过身来皱着眉问道:“这样能撑多久?你们还记得药方吗?”
“记得的!”寒紫点头应道,“人参二两煨汤,另取半夏、甘草各三两一起翻煎三个时辰后放入参汤中,再佐白菊五钱以调和,最后制成药丸即可。只要保证在十二个时辰内服用便无大碍,相爷放心,只要有这些药材,我们可以做得很快的。”
苏澈微一扬手指向门的方向,“去找路伯,让他带你们去库房,这些药材在库房里应该都能找到!”
于是寒紫寒烟二人立刻着手此事。等她们二人离去,苏澈才缓缓坐在落夕身旁,温柔地替她掩好锦被,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然后轻轻握起她的手。“怎么这么凉?”苏澈皱眉嘀咕着,握住落夕的双手来回搓着,可是这手只是微微沾上一点暖意,不一会儿便又凉了下去……
……
落夕睁开沉重的眼皮,怔怔地盯着头顶淡青色的鸾帐,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寒紫唤了声“小姐”才把她拉回现实。
“小姐这是发什么呆呢?”寒紫将托盘放在桌上,转身扶着落夕坐起。
落夕有些无力地靠着枕头,一边接过寒紫递来羹汤一边道:“我躺了几天了?怎么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
“何止几天啊,这都快半个月了!”寒紫不满道,“小姐你不记得子丞先生怎么叮嘱的了吗?伤了身体可是什么药也补不回来的!更何况小姐顽疾缠身的,若是再不注意保护身体……”
“嗯嗯,是、是……”落夕点头附和,默默接受着这顿劈头盖脸的呵责。
“就是呀,小姐太乱来了!”寒烟也附和着寒紫,然后将药递给落夕,“小姐赶紧把药吃了吧!一会儿相爷该下朝来了,我们可禁不起他盘问。不过这些天可是累坏相爷了,一下朝就来问小姐的情况,晚上还一边批阅文件一边守着小姐。我估计啊,相爷上朝的时候也会因惦念着小姐而心不在焉呢……”
“咳咳、什么?”落夕被呛得咳了几下,刚准备再问些什么,一抬头便见苏澈已站在了门口,落夕只能把要脱口的话硬生生压回肚里。苏澈缓步走进来,寒紫寒烟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起来怎么不多穿点?天已开始转冷了,夫人可要照顾好自己。”苏澈取过一旁的外衣裹在落夕肩上,并细致地掖好被角。
落夕喝了一勺汤,咬唇犹豫许久才道:“夫君,你真的每晚都守着我?”
“嗯!”苏澈淡淡地点头,顺手接过落夕手中的汤羹,嘴唇轻轻沾了下发觉温度正好,于是舀了一勺送到落夕唇边,“啊……”
落夕乖巧地吞下,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的,毕竟丞相的事务繁忙。而且,而且,我睡觉好像还不老实……”
“呵,”苏澈低低地笑出声,倾头抵上落夕的额头,眼中尽是笑意,“没有,你也就掉了三四回床,不多,我也就捞了几回!”
“哼!”落夕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肩,凤目佯怒。
“哈哈哈哈哈哈……”苏澈一手握住落夕的小拳头,另一只手揉了揉落夕的头发,二人这样玩闹了一会。忽然苏澈轻咳了一下,正色道:“过几日皇上要办中秋宴宴请群臣,届时夫人也得出席。这几天可要好好休息养养身体,不准再不听话了啊!”
落夕想着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推了苏澈一把,“夫君你去忙你的吧,让寒紫和寒烟照顾我就可以了。”
“好!”苏澈点头应着扶落夕躺下,将被子拉到枕头下掖好,顺势俯身低声在落夕耳边道:“我就睡在隔壁,这两间屋子是连着的,屋里有过道,有什么需要就过来找我,或者喊我也行。”然后他起身唤来寒紫和寒烟,叮嘱一番后便离去了。
待寒紫与寒烟进屋,落夕睁眼道:“寒霜回来了没有?”
“没有,”寒烟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她又同子丞先生去颍城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回不来,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落夕凝神想了一下,“寒紫,你去把我那叠总名册拿来。”
“哎,怎么了?”寒烟不解道。
“那天晚上我去醉红楼时碰到一个二等暗羽卫,可我不记得我曾安排过安插暗羽卫在醉红楼这样的任务啊……”落夕紧皱着眉。
寒烟歪头想了一下,“小姐遇到的是谁?”
“寒、尘……”
“喔,是寒尘姐姐啊!”寒烟恍然大悟道,“我和寒尘姐姐见过几面,不是很熟,寒霜姐姐之前还和我说过很欣赏她之类的话。”
“小姐。”寒紫将名册递了过去。
落夕接过立刻翻了起来,没翻几页她的手便顿住了,“果然,寒霜之前给寒尘分配的任务不是在醉红楼,而是皇宫内侍监……”
“可是内部任务的分配只有我们两个以及寒霜和寒雪四个统领知道,如果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想要违抗或背叛小姐的话,我们体内的蛊毒就会发作,不出一个时辰便会烈火焚身直至变成灰烬,所以……”寒紫认真地分析道。
落夕略略点头,“所以这件事不会是你们做的,而且你们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人,我也相信你们……”
“那难道是有人介入我们中间?”寒烟沉思了一番斟酌道。
“我上次用名册是……”落夕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上次若鸢查办军饷案时!”
“那,萧大人可曾看了名册?”寒紫急迫地问道。
“确也看了……”落夕微阖双眸摇了摇头。这么说来最有可能的便是若鸢,如此事情便明了,就能解释本应安插在皇宫里的寒尘为什么出现在了醉红楼,但毕竟若鸢是她这么多年的朋友,自己当时在萧府时也没有过多地设防。现在只要召寒尘来一问便知,倘若真是若鸢做的,她又当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