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营地建成,妇女们采集方便了许多,只有去温泉沐浴变远了。
自从人狼袭击之后,营地的男人们已经有一个多月都处在紧张的劳动中,先是战斗,现在便是重新建造营地,同时还要兼顾狩猎。
而这里面图鲁的责任无疑更大更重。蓝柠现在也随着大家一起进食吃风干的生鱼,只在实在吃不下的时候会自己弄点木柴,烧一些熟食吃,她现在对饮食起居这些已经没有心情在意了。
由于上次的战斗烧毁了很多兽皮,现在建造帐篷的材料便有些短少,蓝柠开始尝试着教大家用滚圆的原木建造木屋——尽管她也不是很精通,但在众人一致的努力中,失败了几次之后,还是成功的建起了几幢木屋。
木屋比兽皮帐篷结实宽敞,很得部落里的人们的喜爱,唯一的缺点就是比兽皮帐篷冷,大家又发明了把兽皮糊在木墙上的做法,这样一个木屋住四五个人是绰绰有余的,宽敞又保暖。
为了节省房屋,蓝柠主动和奴姆、蜜苔暂时住在一起,等族人有闲暇时再慢慢的建新房子,没有情人也没有家人的人大都这样自动组队住进同一幢木屋内。
扎力已经很久没来找过蜜苔了,他的伤势很严重。
图鲁也在那场战斗中受了伤,背上添了长长的一道伤口,奴姆经常为他们熬药汁。蓝柠不出去采集的时候,便帮助奴姆打下手。
“孩子,把药送到图鲁窝塔里——”奴姆常常这样指使她和蜜苔,众多族人的受伤使奴姆每天都很忙碌,年龄大加上腿脚不便,使她常常要委托别人帮她送药。
有些帐篷里的女人也会主动来帮男人取药,但像图鲁和扎力这样的单身汉就没有这样的福分了。
吉亚不在的时候,奴姆总喜欢拜托蓝柠去给图鲁送药。
现在,蓝柠便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碗,走向图鲁的窝塔。
图鲁不在,她敲了敲兽皮没有人应声,便熟门熟路的掀开帘子进去,将药倒进地上一个泥碗里,这些天以来她经常这样做。
将盛满药的泥碗小心的放到显眼的位置后,蓝柠拿起碗准备离开,一转身,便看到图鲁湿着头发,正掀开帘子走进来。
两人一抬头都微微一愣,图鲁知道她是来给自己送药的,便微微躬身道谢,帐篷里很狭小,两人在里面有些挤,图鲁便又退出去,让蓝柠好出来。
蓝柠看到图鲁,就不能不想起蓝斯,见他退出去给自己让路,蹲在帐篷里不知道为何有些鼻酸,拿起碗来,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落在了地面上——
悲伤,哭泣,只有外面站着的那个男人最能理解她的伤心。
图鲁搭着帘子,在面外等蓝柠出来,他的嘴唇有点干裂,连日来的劳累和悲伤让他坚强的面容看起来瘦削了很多,面皮也变黑了,憔悴的很。
他微微低着头,忽然就看见了蓝柠在哭泣,看着那一滴一滴打在地面上泪珠,他心底压抑的悲伤顿时被激起,几乎压抑不住自己也要放声哭一场。
他紧抿着唇,然而终究还是忍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还是弯腰走进帐篷,在蓝柠面前蹲下身来,伸手给她拭泪:“不要哭……蓝斯知道,会伤心……”
图鲁是少言寡语的人,他并不多么会用言语安慰人,如果可能,他现在宁愿是出去杀死一百个狼人,或者与冰原上最凶猛的异兽搏斗,捉住最狡猾的秃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眼前这个憔悴娇弱的人儿,为了她和他的伤心哭泣。
“不要哭……不要哭,我也很伤心……我都知道……”图鲁的安慰断断续续,蓝柠面前的积雪被滴出了一个水坑……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伤心……;如果有什么能换回蓝斯……我宁愿现在死掉的是我……”图鲁压抑很久的泪水,在内心静静的流淌。
“图鲁……奴姆让我告诉你,你的伤口不能碰到水”
蓝柠哭完了,红肿着眼睛从图鲁帐篷里离开的时候这样对他说,图鲁似乎很爱干净,即使受伤也经常去温泉洗澡。
“还有,鱼也不能吃,我的家乡的规矩是这样”蓝柠低头看着脚尖又补充了一句,尽管这是很平常的一句话,要她说出来,也只有在这哭的头晕脑胀,脑海里一塌糊涂的时候。
图鲁点点头,望着她的眼瞳看不出神色。
日子就这样平缓的往前走着,冰原上的人是经得住打击的种族,他们永远向前看,三个多月过去后,逝去亲人的悲伤渐渐被抚平,摩萨部落里的人的日子又恢复如常。
只有异常温暖的气候融化了很多冰原和雪坡,将他们以前的营地淹没了,洗澡之类的去温泉已经不方便,大家开始喜欢上蓝柠的火种,因为能烧出热水。
蓝柠在这些日子里,和奴姆蜜苔一起研究着,做出了能烧水的大泥碗,石锅,以及能盛放更多的水和食物的大木盆,木碗等,她在部落女人们眼里,越来越成了能工巧匠的神女的代名词。
大家开始关注她从哪里来,她原来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朋友增多的蓝柠渐渐的减少了寂寞,比起那段阴暗伤心的日子,她的伤口渐渐愈合,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新的木屋做起来,蓝柠依然要和奴姆蜜苔挨着住,她也开始将自己烤肉做熟食的办法教给别人,尽管大家觉得将肉烤熟了吃很浪费,但对于熟肉那股诱人的味道却无法抗拒,因此整个部落进入了半生食半熟食的饮食状态。
“蓝柠,如果也喜欢图鲁,就和他在一起吧,你该生小孩了”蜜苔和奴姆不止一次在蓝柠面前这样说,她们似乎怕她再不答应,图鲁就要娶了别人一样。
“我今年才二十三岁”蓝柠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年龄,“还不想生小孩”
“二十三岁已经很老了”奴姆打断她的话说:“当年我住进男人的帐篷里的时候,才十八岁”
“迁徙让你们越来越难选择了”奴姆很有感慨的说,毕竟能在一个部落里挑到自己需要,也正好对方需要自己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凑巧。
“看来,等天冷起来,我要建议图鲁那孩子领我们靠近一些其他部落”
奴姆拨着火塘里的木柴若有所思的继续道,由于天气异常,这两年冰原部落们之间迁徙频繁,越离越远。
“也许,到那时你会爱上别的男人,但奴姆还是觉得图鲁最适合你——”奴姆临进帐篷的时候拍了拍蓝柠的肩膀说,望着她的眼里带着慈爱。
蓝柠回到一个人的小木屋,望着墙角发光的小石子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女人们结伴到远处的丛林内挖一种好吃的白色树根,男人们在附近狩猎——捉鱼,自从人狼袭击之后,女人们去远处采集,男人们便会在周围狩猎,互相照应。
天气很温煦,到了近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摘满了兽皮袋子,男人们也结束了狩猎,三三两两的开始往营地走,扎力刚刚能出来打猎,蜜苔陪在他身边,看到扎力,蓝柠不能不想起玛蒂,她心里有些将玛蒂的死怪到扎力身上,因此便和蜜苔分开了,不想看到他。
她一个人拎着兽皮袋子走走停停,因为看到雪地里长出了一种绿色的藤蔓,看起来很可喜,她便不停的停下挖出一棵放进袋子里,准备拿回营地种在木屋附近,女人们喊她走,她便摆手示意大家先走,挖够了,这才快步去追众人。
树根加上植物根部的泥土,使兽皮袋子沉重了不少,她一个人拎着很吃力,很快就出了汗,远处的人不时的停下来喊她,她喘着气放下袋子,准备扔掉几颗植物再走。
都是精挑细选的,扔掉哪一棵她也很心疼,正在犹豫,后面忽然走上来一个人,伸手拎起了她的袋子,扛在了肩上。
蓝柠回头一看,原来是图鲁,肩上还扛着些渔猎的工具,远远的远处,还有几个男人抬着猎物。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虽然前后的人都看得到,但她的脸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一下,去接图鲁的袋子说:“还是我自己拿吧——”她看他肩上的东西也不少,额头上也有汗。
图鲁将兽皮袋子往上顶了顶,只在前面走,停了停才说:“这种草会结出红色的果实,如果天气一直暖的话”
蓝柠愣了愣,才知道他在说她挖的植物,她“哦”了一声。
他捡着容易走的雪坡在前面领路,又说:“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它的果实,已经很多年没再见了——”
蓝柠点点头,想今年的天气看来是冰原上接近最好的,她的兽皮帽兜已经解了下来,颈下的兽骨扣也解开了两颗,兽皮衣服太热了。
“蓝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转过一处小小的雪坡,踏上雪坡一段较平整宽敞的平台的时候,他忽然站住脚问。
他离她很近,他的人很高大,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住了寒风,深蓝色的眼瞳认真而带着点紧张,静静的望着她问。
【她的身形如此的瘦弱,她的气息这样的美好,他不能压抑自己想靠近她的念头,如果能让她更快乐,是不是冒险走进她的生活,将他最爱的另一个人的影子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