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惊羽的话,马守仁惊讶的转头看着他,发现后者一直盯着前方某处时,便顺着他的目光朝前看去。
老人刚刚起身,不算高大的身子有些驼背,面容消瘦,头发被简单的束在后面,他面朝马守仁这边,抬起原本耷拉的眼皮说道:“你刚刚说,金小子死了?”明明不算大的声音,听在马守仁耳中却仿佛天雷贯耳一般。马守仁心想坏了坏了,这下真碰上高手了。心思百转,嘴上却不敢怠慢,立马弯下腰,拱起手,结结巴巴地说道:“金百万自感罪孽深重,咬舌自尽了。”马守仁怕着老人和金百万有什么交情,急忙和自己撇开关系。
老人听完后,眼皮又耷拉了下去,半晌都没有说话。老人令人窒息的威压不知何时笼罩了全场,一群人跟着大气也不敢出,只有马儿时不时的由于烦操而抬抬马蹄。马守仁额头上又开始渗出汗珠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解决了金家商队又出现个这么大的麻烦,早知道的话说什么他也不会过来的。
林惊羽则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脱身,关键是这老人的性情脾气他还不了解,有些对策根本无从去想,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金小子确实犯错太多,这样的话,也确实是个好归处。”老人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马守仁大喜,心中想道:哈哈,你自己都这么说,那和我可就更没关系了啊。他装出一副略带悲痛的表情说道:“是啊,他能有如此觉悟,来生必能...”
“既然如此,我就将你们都杀了,满足他最后一个请求吧。”马守仁话还没说完,老人的一席话瞬间让场面死寂下来。马守仁张大嘴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人。一众骑兵也纷纷拽紧马绳,握住枪杆,如临大敌。至于那些石源城的士兵,则畏畏缩缩,有种要逃跑的趋势。
林惊羽眯起眼,已经开始暗自运转护体才气了。
老人平静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一群人,开始一步步朝林惊羽等人走来。
“啊!快跑啊!”几名士兵最先受不了这股等死的感觉,扔掉武器就往回跑。“嗖嗖”几声,老人抬手将几枚石子打出,几道破空之声呼啸响起,紧接着“砰砰”几声,几名逃跑的士兵脖颈以上直接炸成一蓬血雾,前行的身子往前继续跑了几步,然后缓缓倒地,鲜血从脖子上的空洞汩汩的流淌出来,很快便浸染了一片土地。
浓烈的血腥味很快刺激了更多的人,剩下的士兵更多的人开始恐惧的往回跑,老人咧嘴一笑,又是一阵尖厉的音爆声,一大片血雨伴着崩裂的声音喷涌出来,整个峡谷间都飘着血丝,血流在泥土上汇聚流动,天空仿佛都换了一种颜色。
马守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下体已经湿透,他受不了刺激,“哇”的一声呕吐出来。林惊羽运转才气,平复了胃里的翻腾,他虽然也杀过不少人了,但如此血腥的画面也是第一次见。反倒是那些骑兵们满色还算正常,一个个举起了原本夹在马上的盾牌,慢慢移动出了阵型。
身下的士兵已经不敢逃跑了,一个个像马守仁一样瘫坐在地上,下体散发出浓浓的尿骚味来。赵雷倒是依然强撑着站着,老人看也没看,便是一枚石子朝他打出,赵雷心中暗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还有这么多人站着,你怎么就挑到我头上来了。
想归想,他还是有些惊恐的举起长刀运转气力去防御,“呯”一声脆响,长刀直接被冲击到赵雷身上,他本人也直接被轰退,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虽然伤势不轻,但好歹防御了下来。看到这,林惊羽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也不是必死之局。
眼下,场中还沾着的也就林惊羽和那几十名骑兵了,老人淡淡说道:“好了,你们看样不是官府的人,陪我好好玩玩,我就放了你们,反正你们也不在金小子的请求范围之内。”
林惊羽心神一动,金百万如果是在自己暗示之后拜托的这老人,那很可能是让他将前来截货的官府人马赶尽杀绝,这样算来的话,眼下还站着的这些人确实不在金百万的要求之中,看来这老人也不算是弑杀之人,虽然他杀起人来,手段有些过于残忍了。
骑兵长周扬一比手势,几十号骑兵立刻飞散开来,形成一个圆圈将老人团团围住。老人略感兴趣的说道:“来吧,老夫我好久未曾出来走一走了,今天让我好好活动活动吧。”
周扬长枪一挥,大喝一声:“动!”
顿时,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出了两名前后行驶的骑兵,“哒哒”的向老人攻来。东西两个方向的骑兵略微慢于南北。南北两侧的四名骑兵转瞬即到,前面的两名骑兵从老人左右两边借着速度,举起长枪朝老人刺来。老人马步稳稳扎住,腰板后仰成一直角,两道枪影一前一后从他身体上方交叉而过。就在这时,后面的两名骑兵的长枪又到,从上往下直直的朝老人身上穿去。老人迅速的提起左腿,右掌按向地面,右腿撑地,侧起了身子,两杆枪在他身前和背后斜着插入土地又立刻被提起带走。老人右手用力,跳起来站住。南北方向的骑兵刚走,东西方向的骑兵便卡准时间来到中央,从另外两侧对老人进行夹击。东西南北方向上的第二队已经出动,第一队回到圆圈上,补足出行士兵的缺漏,四个方位的右侧为出站口,左侧为入站口,整个骑兵圈有条不紊的旋转了起来,宛如一座大杀器,一座专门用来绞杀高手的大杀器。
老人在中央不停的抵挡接连不断地进攻,毫无喘息的时间,骑兵们却在战圈旋转过程之中不断地休整然后出击,照这样下去,胜利貌似是迟早的事。
林惊羽因为一直站的比较靠后,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大家忽略了,他看着前面的战斗,心中也大为惊奇,看来军队之中,早就找到了击败武功高强的个体的方法,而且肯定不止眼前这一种。他眼光频闪,看着骑兵们天衣无缝的配合,暗自赞叹不已,心想今日自己可能没有出手的机会了吧。
“等等!天衣无缝?”林惊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越是天衣无缝的东西,越要小心,因为出现一点点瑕疵,便是致命的缺陷!”想到这里,他催起黑墨色的飞刀,紧张的观察着战局。
老人面无表情的躲过不知道多少次进攻了,骑兵长周扬站在一旁镇定自若的指挥着,从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但他握枪的右手确有一些微微的颤抖,作为骑兵长,这个阵型的弱点他当然也很清楚,如果老人出手攻破了一人,那整个节奏就会完全乱下来,现在已经进攻这么久了,老人好像还没使出全力,万一他攻破一人,那后果可就....
又是一次进攻,两侧的骑兵将长枪交错着插下,老人按照原先的套路应该翻身躲避的,但这一次,老人直接伸出手掌,大喝一声,竟然硬生生抓住了飞速的枪杆!战马还在向前跑,两名士兵要不舍弃长枪,要不眼看就要被掀下马来,周扬神色一紧,战圈内的其他士兵也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场中,等着这决定性的一刻。这一瞬间,仿佛定格住了,被抓住长枪的士兵脸上惊讶的神情才刚要展开,后方的士兵紧跟着举起长枪,也正要展开自己的攻势,而左右两侧东西方向的骑兵也到了跟前,一切都衔接的那么密切,如果前面出现了意外,那这几人难免不会撞在一起,紧接着,战圈也将不复存在了!
所有人的心都纠在了一起,眼看那两人要被掀下马来,正在这时,两道黑光乍现,似两道黑色闪电一般,直逼老人握住枪杆的双手,“呯呯”两声,黑芒击在枪杆上,而老人的手,则在这之前迅速的抽离。两名士兵踏着马蹄“哒哒”的飞驰而去,后方的枪影又到,两侧也继续衔接过来,战圈继续缓缓地旋转着,但场中的所有人的余光都开始看向战圈外的那道身影。
场外林惊羽一袭白衣被风吹起,发带也随之飘扬起来,三道黑芒在其身前飞转。
老人继续施展着身形躲避攻击,一道声音却在场中响起:“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书生在啊,不错不错,这个阵型再加上一个御物的书生倒也确实可以困住我一会了。御物的小子,老夫对你可好奇的很啊!”
话音刚落,老人猛一蹬地,飞身而起,几道枪影在他脚下停住,老人一扬手,运起轻功,竟在枪尖上轻轻一点,落在旁边的空地上。整个骑兵队伍面面相觑,停止下来。
老人抬起眼睛,望着林惊羽,继续说道:“但要是没有你,这战圈可困不住我,这群士兵可没达到我的要求。我热身完毕,只剩下你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