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三个人置身于学校附近的小诊所里,一齐坐在充满消毒水味的大厅里等待通过电话之后的家长来处理,阳雨曦接过张老师取来的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心碎地回想着刚才镜子里嘴肿得像只猪一样面孔,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包扎后的嘴唇,隔着纱布仍能感觉到麻木中的隐隐刺痛感。
刚才一直光顾着担心家长和老师碰面去了,目睹了镜子里真容后才想起忧心顶着这张脸怎么在星期一见林默,虽说医生说了一段时间后就会好,可是却在阳雨曦反复追问一段时间到底是几天还是十几天还是几十天时支支吾吾地没了下文,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叹气,难道这是老天在暗示我抛开容貌和喜欢好好学习?
而张老师似乎注意到了阳雨曦失落的情绪,也不好再对她多加教训,转而把目光投射到了同样正在擦头发的男生。
就在阳雨曦怀疑张老师是不是觉得今天放学后对他们教训发挥得不够完美时,张老师果然一秒切换入碎碎念模式,以男生这个时候还在打球不赶紧回家学习为契机,把熟悉还多加了修饰的话又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遍,配上了些手势和严肃的表情,恰到时机的痛心摇头,末了才露出一丝得意,似是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
阳雨曦心底再次冒出了那个被她多次以这样想很不尊重老师的理由打压下去的想法……张老师该不会平时都不是在想怎么提升他们的成绩而是排练着怎么在他们考砸后训导他们吧?说不定他其实真正的梦想是个演员?又或者总在做些学生被他情真意切地说了一通之后能痛定思痛改过自新然后奋发图强的梦?
总之不管怎样,阳雨曦都只能默默忍受着,就算想喝水想上厕所也只能稳坐如磐石,免得稍有表现不顺张老师的心,被盯上了肯定又是一番滔滔不绝的话,至于那家伙,他砸伤了自己这也属于应得的报应……不过后来才发现,可能他也是个演员。
因为男孩也不抗拒,反而露出一副幡然悔悟地表情,在每一句张老师相当于总结的话后加上些老师说的对,我明白了之类的话,不仅没有狡辩顺着张老师的意思,还给了他长篇大论后短暂休息的时间,所以一席话结束,张老师深感孺子可教也地点了点头。
然后才想起问男孩,“你哪个班的?”
“我是高二一班的,老师。”
张老师瞬间下巴掉到了地上……他刚才的对于高三学生学习重要性和紧迫性的话都是牛头不对马嘴??况且这学生还是年级上最好的班,他自己教的班也只能算还不错的三班,张老师尴尬地咳了两声,带着僵硬地微笑继续说,“呵呵,我还以为你这么晚都没回去是高三的呢,你也知道嘛,高三才放学晚。”
男孩真诚地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取笑的意思,反而是阳雨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张老师尖利的目光下赶紧收回了笑意。
男孩缓缓带着歉意地开口,“我知道的,这也是我不对,放学后贪玩一直在打球让老师造成了误会,还很抱歉砸伤了这位同学。”
张老师欣慰地打量着男孩,又无可救药地睨了阳雨曦两眼,“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师,我叫沈月笙,月亮的月,乐器的笙。”
然后张老师刚才扶上去的下巴又吧嗒一声地掉了下去,连同阳雨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