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宁雅荷回到院中,已经快天黑了。暗想着今天一件件事接踵而来,正经事却没办成,心中无比郁闷啊,这出府一趟不容易,下回要等到这个机会,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却突然进来了一个丫鬟,宁雅荷认得,是宁尚书身边的一个近侍一等丫鬟,名为香苒,平日深得宁尚书欢心。至于私底下和宁尚书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不为人知了。
微微福身“三小姐,夫人传膳,请您务必过去”
夫人?二房这么快就立为夫人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夫人?”
“秦二夫人,虽还没有正式仪式,不过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香苒似不耐烦地再次催促“三小姐尽量快点吧,不要让夫人等急了”
“知道了,我马上去”低声应着,向念双使了个眼色。
念双会意,偷偷塞过去一个荷包。
香苒掂了掂分量不轻,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一些,挑帘出去“老爷也在,三小姐多留意,那奴婢先告退了”
既然宁尚书在,那么宁尚书的丫鬟来通知自己也说得过去了。
只是,宁雅荷实在想不通二房今日怎么有空闲请自己吃饭了,还是又酝酿着什么阴谋,今天有什么不寻常的事…等等,宁雅荷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今日有两件“大事”一是被污盗贼,不过这事被流墨山庄庄主解决了,算不得什么,二房也不会用这件事做文章。另一件…则是水墨山庄庄主高调救自己的事了!
宁雅荷思量半晌“念双,去差人打点一下厨房的小厮,问问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菜”
“是”
宁雅荷微微叹气,本来这些年被三房打压便也没什么积蓄,而娘亲郁夫人大半的嫁妆也都被三房明里暗里拿去了,剩下的一点零头因为要打点下人购买东西花了个七七八八,自己又没什么经济来源,余下的日子才真是苦啊!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初郁夫人出嫁时的嫁妆排满十条街,除了普通的金银珠宝,各国珍贵罕见宝物更是数不胜数。而三房拿走的仅是极小的一部分,剩下的早进了宁尚书和二房的口袋了。宁尚书也正是靠着那财富才一步步走上今天的位置。没有人知道郁夫人从哪里来,她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如此富有的郁夫人嫁给当初六品官的宁尚书。郁夫人就像一个谜,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宁雅荷不知道那么多,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匆忙披了一件天蓝色月银纹窄袖裙,挽了个简约又不失身份的发髻,迈着莲步向二房的院子走去。
“见过父亲,秦姨娘”再不喜他们,可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免得叫外人在自己“草包”后又加上“不孝”两字。
“都是一家人,什么礼不礼的,雅荷快坐吧”秦姨娘笑容满面,亲切地拉着宁雅荷的手落座,没有丝毫轻视,真一副母慈子孝场景。只是这笑容中有几分是真,就未知了。
倒是宁尚书皱眉,看都不看她一眼“婉怡马上就是夫人了,以后不要再叫姨娘了”
“父亲,这仪式还未成就改称呼,莫说不和规矩,倘若有人不小心传出去,只能说姨娘没有教养,坏姨娘声誉”
“你…怎么能这么和长辈说话!”头一次有人敢反驳自己的话,宁尚书本想训斥一顿,可想到什么似的又把话生生咽了下去,哼了一声。
“父亲息怒,雅荷也是在为姨娘着想。秦姨娘,您说是吧”宁雅荷声音淡淡的,又福身一礼,把问题推给二房。
宁雅荷一句一个姨娘,只是在提醒她的身份。秦姨娘又怎会听不出来,可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的厌烦,反而柔声对宁尚书道“老爷,雅荷说的对,这样叫只怕对老爷名声不好”
“你委屈啊”宁尚书看向秦姨娘时是一片温柔。
“妾身承蒙老爷爱怜已是几辈修来的福气,又何来委屈”说罢,眸中便蓄满泪水,仿佛下一刻便溢出来。那姿态,像雨中的一株白莲楚楚动人,如同二八少女,难怪二房一直受尽宁尚书宠爱。
趁这时,宁雅荷环顾四周,今天这晚饭宁府的人基本都来了。正首坐的自然是宁尚书,旁边是二房秦氏和三房赵氏。二小姐宁雅眉坐在左二,自己在右三,右二的座位是许久未见的宁雅蝶。
看着赵氏一张嘴都快气歪了,宁雅荷心中已有了较量。三房虽处处欺负自己,却都是明面上的。真正可怕的是二房,一对母女就像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平时没有什么,可一旦发动,必是一招致命的。
这时上来一个瘦弱的女子,清秀的瓜子脸粉黛未施,大眼睛下是淡淡的青紫,小一号深青色衣裙穿在身上还略显肥大。几只银簪别在发髻上便使人感到摇摇欲坠了,似雨落发梢的悄然,又如风扶细柳的轻柔。话语微抖,步履姗姗。带着几分谨慎和怯弱“琴儿见过父亲姨母”
又诚惶诚恐道“五姨娘今日午时又发病了,恐怕不能赴宴,还望父亲姨母原谅”说到自己生母的病,宁雅琴便潸然泪下。五姨娘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五姨娘不受宠,没有钱请好大夫,又没有多的丫鬟婆子照料,这才一拖再拖,越来越严重。
“五妹妹的咳嗽还是未好?”二房满脸关切“这样吧,我明日便写一封家信,叫娘家的李大夫来,他曾经在宫里干活,论医术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一定能治好五妹妹的病,你且放宽心”
“琴儿谢过姨母”说罢盈盈一拜坐在左边第三个座位上不再抬头,宁雅荷不禁多留意了一下。
五房不来也是意料之中的,见人都到齐了,二房拍拍手,各式菜肴便如流水一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