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与赵的官道上。
两辆马车笔直行进,马车旁与前後跟着少数侍卫,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侍女随行。
几人都穿着商国人的服饰,脸孔也是商国人的脸。
缓慢移动着的队伍看起来漫不经心,这更是让暗中潜伏的人更加确定这个队伍的身份。
「杀!」
这一声大喝让官道上行进的众人都是大惊,全部看向那两辆被突然包围的马车。
既然是又怎麽会没有其他人呢?
****两国这条官道很大一条,分支也很多,每隔千里都有设置一个亭子,供人休息。
光是这个最近的亭子里就坐了好几十人,见到这个情况便是齐齐惊呼。
「天啊,这得是有多大背景的人才敢杀上官道啊!」扛着布袋的男子看了一眼就惊道。
一旁喝茶休息的老伯点点头,「就是,我几十年没看过有人敢在这条官道上杀人啦!」
这句话引来众人好奇,纷纷问道:「这麽说老伯从前见过?」
「就是啊,老伯说说是谁嘛!」
「老伯说给我们听听吧!」
几人开口求着他,老伯却只是“呵呵…”笑而不语。
一个小姑娘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用甜美的嗓音道:「老伯就别再卖我们关子啦,我们这些没您见识广博的也就只能听您说了。」
几人又附和。
那边已经传来兵器碰撞的打斗声,老伯却是开始说起来几十年前的事。
「当年啊,我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要上京卖茶,走的呀就是这条官道。」老伯回忆过去起来,缓缓开口道:「我走着走着,忽然就看到前面路堵了。前面那马车漂亮极了,得是多有钱的人家才能有那样的车啊!结果啊一群人就包围了那车,不说话就动手了!马车旁边的护卫还全被杀光了!我们那吓得半死差点儿尿都给留在那儿了!」
「然後呢?然後呢?」有人急着追问道:「那些人有留下名号吗?」
那老伯又看了渐渐落入下风的护卫,微微挑了眉,才继续说道:「有啊!那群黑衣人厉害的,都没说话…」
有人又急急打断:「那怎麽留下…」
老伯不高兴道:「还要不要听啦?」
几人不高兴地瞪了那人一眼,急忙哄老伯继续说下去。
「结果竟然有一个是女的,长得跟天仙下凡似的,我们都看呆了!可那美人冷得跟冰块似的,用那好听的声音说:『沐沉鱼,恭候寻仇!』」
老伯说时彷佛想起了那黑衣美人的冷豔,不自觉地笑了笑。
「沐沉鱼啊…」
「哇!真狂!第一次听说让人家寻仇用恭候的!」
「真好听的名字…可我总觉得熟悉…」小姑娘咕哝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惊呼:「是不是商国那边七大世家沐家的人啊?」
亭子里众人纷纷猜想,而亭子外…
打斗早已结束,来杀人的几个人从侍卫身上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摸出一张纸。
“敢死队,不怕你杀!”
这句话…商煌身边的大红人管献冷笑起来。
「苏芸,妳好样的!」
旁边手下来报空车的消息都没有这声冷笑慑人。
帝姬帝子斗在一起,两人身边最亲近的人又怎麽不会斗在一块儿。
管献和苏芸,就是他们各自亲近的人,便也无时不刻互相算计着。
管献把纸揉成一团,看向远方的快速小径的方向。
「好一个帝姬,现下该是快到商国边境了…」
放着“敢死队”在官道慢悠悠晃着,自己利用时间快速通过赵国…
他们就是想着那位高傲的帝姬殿下素来不屑抄小路走才只在官道等着。
原来她也是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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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齐官道上。
帝凰斜倚在车上,轻松自在,神情平淡。
忽然她道:「他们现在应该失望的很。」
苏芸在外头坐着没应,倒是贴身跟着的肆应了,「他们是没料到主上竟然回跟商帝说要去齐国走走再回去。」
帝凰点点头说道:「是啊,天天想着要杀我,怎麽就老是喜欢在官道上堵人呢?上次知道找地头蛇联手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这脑袋又离家出走了。」
一点创意又没有,除了在官道等着杀人没有其他方法吗?
後宫娘娘们没教你什麽叫作“一百种精彩隐密暗杀法”吗?
肆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接什麽话下去。
第一次看过被明杀暗杀各种刺杀还那麽高兴甚至嫌花样不够的,是活腻了还是不怕死?
或许能够这样看淡生死,也是一种成长了吧?
他还记得那个面对商煌总是带着惊惧,却又努力镇定的小帝姬,明明每个夜晚总在独自对空气哭诉商煌的可怕,早上起来却仍然平静无波的可以。
他是宫家养大的、专门培训过的暗卫,在她六岁那年被送到她身边,从此只认她一个主子。
他看着那个娇小纯真的小小女孩一步步走来,长成如今个性多变的高挑女孩。
或许只有他这个时时跟着她的暗卫最为清楚她。
从她九岁开始,便遭遇一连串的暗杀。日日夜夜,连续不断。
她从此夜夜噩梦夜夜失眠,难以安心入睡。
这也使得她对人其实有些猜疑,也害怕接触人群。後来也不知道是谁说动了她,她开始变成一个具有勇气的人,她也开始敢於面对这种种杀机。
初始来杀她的仅有几个人,凭他一人便能够抵挡。到後来,一次就是一堆人。
然後就来了一对说是能为她效力的姐弟,苏芸和苏青。
苏芸很是神秘,来历不明,长得虽说不是绝色却也如花似玉。苏青也是俊逸,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贵公子的气质。
当时直觉告诉他,这对姐弟绝对是大家出身,不是他们说的什麽到京城投奔亲戚几年後亲戚挂掉因而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
寄人篱下的孩子,不受排挤欺负就不错了,亲戚挂掉就被赶走的还能受公子小姐的待遇教养不成?
他当时跟九岁左右的帝凰说过了,可当时帝凰眼里带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还有一种类似自信的东西。
「阿肆,我们没有动作就注定是死,他要杀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叹息与痛苦,按捺住那种难过之後她才又对他说:「与其这样输给他,肆,我信苏芸一次。她若成功,则我们翻身;她若失败,则我死。」
当时她还那样小,说出那样的话。
她因为她君父的话,坚持不求自己的母亲。在他看来,其实只要宫贵妃那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出手,所有事都能解决。
可她不肯…
所以一路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