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仔细观察了倪采瑄好一会儿,终於明白为何宁绝待她那样不同、那样温柔、那样维护了。
她的头脑,很有问题!
倪采瑄应了宁绝一声“好”,还很是乖巧听话的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照做。
宁绝笑着轻抚她的头,彷佛哥哥疼爱妹妹一般的宠溺。
可无论是帝凰还是吕艳,都见到了倪采瑄眼里深深的依恋,还有眷恋。
吕艳气极,却也不是无脑到冲动。她抓起自己垂挂在床头的外衣披上,然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帝凰後知後觉的想到吕艳竟也是皇家的金枝玉叶。
细细想来,宁绝的母亲,琴姨,宁夫人可不就是卫国的长公主吗?
吕艳唤宁绝“表哥”,那不就代表,吕艳是卫国皇族的人?
实在也怪不得帝凰迟钝,任谁见到一个几乎没穿衣服的女人爬到一个男人床上,不论长得漂亮与否,都不会觉得她会是什麽大家小姐。
莫说大家闺秀了,就说是清白的农家好女子都没人会相信!
帝凰对於卫国拥有这样一位公主也是醉了……
她琴姨看着好好的呢,甚至是公主模範都不为过!怎麽她琴姨的侄女……
因为知道倪采瑄那样的姑娘很难对陌生人亲近,所以帝凰直接就到了青花院,想找宁夫人说说话。
可谁料她还没踏入青花院院门,就闻一凄凉啼哭声,大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
「姑姑…艳儿真不知该说什麽好,那倪家的姑娘真真不要脸,这会儿都爬上表哥的床去了……」
哭着哭着还能边不气不喘的控诉,帝凰无言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这偌大一个宁府她还能去哪儿清静。
她正想听听吕艳…不,侯艳心中的好姑姑会怎麽说,就听到一个少女轻柔的声音:「这位小姐若是不知该往哪儿去,不如去我的院子坐坐可好?」
帝凰回头,见到两个比她略矮一截的少女并肩而立,一个桃红娇俏,一个碧绿清素。
而开口的人,正是那碧绿衣裳的清秀少女。
两人年纪看起来和帝凰差不多大,可由於帝凰高了她们半个几乎一个头,看起来倒是差了些年龄。
看得出那少女极有礼貌,见她转身看她,便是微笑,微微行礼,「小姐想来是来找母亲的,只是这会儿艳公主又来闹腾,怕是没那麽快解决……」
「小女宁溪,见过小姐了。」宁溪礼貌的介绍自己之後,又指了指旁边带着傲气的少女道:「她是我的…朋友,孟…媞。」
「二位有礼,我是商爻。」帝凰是何等人物,一眼便看出那个孟媞可绝不只是孟媞。
仔细看看似乎有点儿像谁,可她没想到,便也没戳破她。
她不也一样弄了个化名?
礼尚往来,倒是扯平。
见她回应,宁溪笑了,孟媞自是不能再摆着一张脸,便也朝她微微颔首。
去宁溪院子的路上,帝凰藉着出恭的名义让苏芸悄悄打探了一下,这才知道她俩的身份。
宁相国与夫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这是名扬诸国的美事。每每被人提起,总是免不了对宁相国的专情赞扬一番。
少有人知道,在宁夫人嫁给宁相国之前,宁相国就有一个妾室,伴了他长达十年,从小到大,还为他诞下了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宁溪便是那两个女儿中最大的那个,也是三个孩子的长姊。
严格来说,宁府的嫡长子绝不是宁绝,因为还有庶出的一个长姊,宁溪。
宁溪出生後两年,卫国的静宁公主下嫁宁家,半年後就怀了孕,而那妾室恰好也在那之後两个月有了孩子。
原先宁夫人是不想留这个妾室的,但看在她为宁相国孕育了後嗣还陪伴十年岁月的份上,她勉强留她在府里。却不想,她怀孕期间,宁相国却是与那妾室又有了孩子。
残害夫家後嗣的事,静宁公主生在皇家,自然是见过不少,可她认为自己绝不会卑微可怜致需要使用这种肮脏而罪恶的手段。
幸亏她得了宁绝这个嫡子,否则她绝对会让妾室出点什麽意外。那双生子出生之後,静宁公主便灌了那妾室绝嗣药,那妾室不甘却也因静宁公主的权威与宁相国的默许而承受。
帝凰知道她那素来待她和蔼可亲的琴姨绝不是什麽完全乾净的人,可却从来都不知道有过这麽一回事。
她微微侧眸,看了旁边的宁溪一眼。
这女孩儿大了她两岁半,再两年就要成为老姑娘了,至今却尚未议亲。
若非今日见到,帝凰还真不知道宁府有这麽一个人。她以为宁相国只有宁绝一个独子,也只有静宁长公主一个嫡妻。
她琴姨素来霸道,没把那妾室和宁溪姐弟三人弄死就是宽容了,怎能容得自己的宝贝独子上头有一个庶长姊?又怎能容得府里有一个卑贱出身的女人唤她一声“姐姐”?
那妾室不过平民出身,由她操持宁溪的婚事又能把女儿嫁到哪儿去?
而且宁相国檯面上除了宁绝这一个嫡“长”子,可没有其他任何子女!宁溪又要以什麽样的身份出嫁?宁夫人不可能为她操持婚事!
帝凰突然同情起这个女孩了……
她一路上看着花花草草,有时见到蝶儿也会露出笑容,伸出细长的手指让牠停靠。
明明只是普通清秀的面容,那笑容的明媚却让她看起来比那花儿都要美丽几分。
见惯了各样美人,见过了各种倾城绝色,帝凰见到她的清秀乾净,不但不觉得不好,反而觉得她拥有另一种美。
鲜少有人能把清秀变成美,大部分都是越来越丑陋,因为嫉妒。
帝凰其实有点尴尬,她还真不知道该和她们说些什麽。
她自小因为特殊的身份被君父单独聘请先生教导,就连礼仪也都是和皇宫里最资深的礼仪嬷嬷学的,完全和兄弟姊妹们隔离。
是以,少与姐妹相处的她实在不太懂该和她们说些甚麽。
常相处的女孩子倒是有一个,宫清戈,可她比帝凰还要不了解这些。帝凰觉得这个表姐在同样的处境甚至还比她要尴尬。
好在宁二姑娘是真有礼的,眼光也很利,一下子就瞧出帝凰那极力掩饰的尴尬。她笑了笑,也没戳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阿媞,妳今儿能待多久呢?」
孟媞有些不明白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回答:「至多未时吧,我外婆她们今日来看母…亲,母亲吩咐我早些回去,说是要留人用完晚膳再走。」
宁溪颔首,转头问帝凰:「商姑娘呢?」
帝凰微笑,「客随主便,宁姑娘若是看商某不顺眼了商某立刻就走。」
「怎麽会呢!」宁溪道:「贵客莅临欢迎都来不及了,溪怎会无礼?商姑娘真是……」
孟媞倒是没说话。
她瞥了面带微笑的帝凰一眼,抿了抿唇。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绝不是一个官家千金这麽简单。
光瞧瞧她身上穿着,哪怕颜色樸素,可那布料可是一等一的好,绣线也很是特别。
还有那一身高华清贵的气度,孟媞并不觉得官家能够养出这样的女儿。
有种尊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掩都掩不去。
帝凰来宁家自然是不可能穿着那一身黑白,她换了件素雅的淡灰长袍,腰间依然以翠玉腰带扣着,头发只简单那缎带系着,没啥特别装饰,就是一般大家小姐戴的头饰耳饰她都没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