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都最大的酒楼，悄悄迎来了两位贵客。
走进包厢，帝凰扯掉厚重的面纱，然後把身上的外袍脱下，一同往後扔去。
这一扔，自然是不可能落地的，暗处的肆伸手接住，替她拿着。
然後，她才抬眸看向面前神色平静的女人。
她平凡无比的眉眼之间带着说不出的气质，一种很吸引人，却不易引人注目的气质。
你要说高雅吧，偏偏她又宛若平民百姓一般有雅有俗……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内在美！
落无悔。
与宫清戈、顾花影、姒嫣帝凰这些人一样，她有着一般女子甚至男子都没有的实力与势力，但却没有她们一个比一个出挑一个比一个绝色的容貌。
宫清戈是飘渺仙子，清华高雅；顾花影是雾中花影，神秘高贵；姒嫣是豔丽玫瑰，美艳狠辣；而落无悔……
她就像是一局棋，神秘的引人入局，不结束出不来，输了就死了，赢了你才有一窥究竟的机会，但从你入局开始你其实就输了。
她也像是一盘棋，黑白分明，冷静规矩无比，乖乖的在那儿，好似任你摆动。但当你移动她成为你的棋子时，你便注定会被反噬。
不接触，便不会知晓她的厉害。
无法三言两语轻易带过的女人。
帝凰对这个女人一直是有些惊叹的，她有把人玩弄於手掌间的本事，可又对此不以为然……
她其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什麽。
「动作真慢，帝姬殿下。」落无悔看了她一眼，似是嫌弃。
「今天刚老了一岁，便觉身体大不如前，有些显老。动作慢些也是正常。」帝凰很快说出了理由，并且成功让落无悔嘴角一抽。
她看了看面前隔着一张木桌那潋滟滟绝、倾城风华的人，对於显老表示有点儿向往！
「帝姬殿下，妳可是要被逼到死角了。」落无悔语气平淡地说着，「估计妳今儿惹了妳母妃，不然，商煌一人没有那样大的能耐。」
帝凰闻言挑眉，肆立刻附耳说了一些话，她顿时明白。
她在望江的势力正在被暗中易主，那是十万大军！
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十万精兵，我既拿得到，放回去又怎麽样？」
拿得到第一次，就不会没有下一次。
她的漫不经心，还有言语间的从容自信，让落无悔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眼。
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素来是知道的。她母妃让她孤军奋战，她亦是清楚。宫家与她不过名分关系，她也了解。
可十万大军，她也能这样淡定。到底是自信，还是自负了呢？
帝凰与落无悔算是互相扶持且合作的关系，自然是没有对她详细说明她们母女关系的必要，是以先前落无悔的话她没有回答。
那十万大军，当年是她辛苦扶持自己人上位，再历经一番算计才得到的。这次被挪走估计也是被看出了什麽端倪，可那将军向来是中立派的…
她略思考了一下，便知此事八成和明丞相那讨人厌的老男人有关系。太花脑袋，容易让她发育不健全，所以她决定先把其他事搞定。
一刻钟之前，她是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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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子府。
原先放在朝华宫的东西跟着帝姬的行李一同送出宫，各送到各的府邸，帝子一殿的人自然也全部搬了出来。
书房内，商煌面带笑意，与神色平静的商莫对视了一眼。
商煌眸中虽有笑意，却不达眼底，商莫如是。
大桌子上放着商国全地图，兵力布防的位置简略，算是半张兵布图。
商煌以朱砂笔在月河处轻轻点了两下，红色的点在月河的绿地上显得突兀，他与商帝篱一般温雅的声音响起，「本宫记得，这月河，是六皇兄…靖王的吧？兵力十万，不是个小数字。」
商莫挑了眉，淡凉的声音响起，目光同样凉意十足，「月河十万多老兵，但……」
他纤长的手指点上望江城，一边开口，「望江城中精兵五万，望江城郊亦是五万。十万望江军有五万精，又不属任何人的封地，不比月河军更好？」
拿别人封地的兵力，是很得罪人的事儿。
商煌点头，忽然觉得他们帝父亦是心机十足。
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忍受臣子手中兵力精於多於自己，他倒是不吝於给兵，但他吝於给精兵！
安王商阙的封地南州，兵马十五万，其中老弱残兵至少六七万。璃王商莫的封地温江，兵马十五万，看起来也是残弱得很(看起来罢…)。靖王商睿的封地月河，十万兵马也是普通。商煌的封地北屯因是故都，更是第一代宗祠太庙与皇陵所在，十五万虽是不错，但仅擅於防守，不利攻伐。
望江是攻防要地，更与北屯比邻而居。只要拿下望江军权，就等於拿下望江，更能够与北屯互利共生。
望江精兵可抵他们的普通兵，只要有心都能知道望江军是顶尖战力。
「只是，拿下望江，会叫人猜忌…」商煌轻声说了自己的考量，商莫听了却是凉凉一笑。
「难道不拿就不叫人猜忌麽？」
商煌没回答，虽说他们现下是一条船上的盟友，可他怀着坑他的心思，难说他没有，说的话自然也就似是而非。
商莫倒是低低笑了，笑得阴冷，叫商煌莫名感觉到与帝凰有点儿相似的薄凉冷意。「帝子恐怕会比我处境更加艰难，拿到兵的下一步，不反便死。」
「毕竟帝父的心思，这麽多年来我是也没猜中过几次，加上我只是欲要正当防卫……」他淡冷禁欲的眸划过笑意，「与你的突兀可不同，帝子殿下。」
每次称呼商煌为帝子，商莫都是极其不甘的。凭什麽他得不到？论智谋能力他或许不比商煌差，为何只因他不是投生在辛贵妃肚子里就不能？
商煌自然知道，但他在意？
他压根儿没放在眼中。
与帝凰齐名同位的他，自然是有脑袋的，眼神也不差。他俩有着如出一辙的骄傲，他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帝凰则截然相反。
可他隐隐感觉得到，帝凰似乎内外越来越一致的冷了……
从前老被他算计成功，他觉得她不该那样蠢的，可不知为何她总是上当。直到後来她不再受着，开始反击，狠得让他有些心惊。
也就商莫这个……假正经，对，对於高傲的帝子殿下来说，他的冷淡就是一种假正经。
在他眼里，也就这个五皇兄老是把帝凰看作“只是一个女人”。
迟早会栽在帝凰手里的。他想，他甚至可以不用出手，就那样看着他一头栽倒。
听到商莫的话，商煌笑得温雅，「是啊，本宫只想提醒五皇兄，莫要小看任何人……」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望江军真正的主子好似还藏着……或许是他帝父吧？
商莫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只道：「也送给帝子。」
然後他道：「让辅国将军去拿吧，到时候给一些老兵护卫的地方弄个鼠疫什麽的，直隶皇军就得裁半，虽说我们亦得分些出去。」但分些出去就有用了。
直隶皇军减少，他们分出去的到各地暗中招募，到时候力量定然不小。
商煌瞥了他一眼，淡淡提醒，「帝父和帝凰不会由着我们算计。」他们必然会有动作，有了动作他这个盟友就该替他去担罪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商莫冷嗤一声，「一个女人罢了，帝父我们两人不出漏子该是应付得来，至於帝凰……」
他提到她便是露出了阴冷的笑容，「她最好不要落到我手上，否则…她必定被折磨羞辱致死！」
这话里的恨意引商煌侧目，微微皱眉，有些不赞同，却没有开口。
他要击败她不过是为了得到皇位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她败了他也会给她一个公主之名，毕竟她的外家宫家摆在那儿。而且以她的高傲，公主之位是种羞辱，比杀了她更令他有快感。
可他能清楚感觉到，商莫要给的羞辱与折磨，恐怕不只心理上的，可能是身心……
想到这里他不禁背脊发凉，看向笑得阴冷的商莫也带了厌恶恶心，瞬间收入眼底，没给他瞧见。
那麽行动吧，商煌想着便是唤来了手下，细细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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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後，肆忽然面带冷色的从暗处出来，向她禀报。
「是商莫和商煌合作，各端了望江五万人，温江的人也被弄走了一万成护卫军…」他声音很冷，神色更冷。
温江、望江、云川、关泽，这四个地方是十五万人分散的地方，他们暗处的情报组织也分布在那儿最多。
温江本身就是璃王商莫的封地，只是他不知道温江军真正效忠的主子是谁罢了，还兴高采烈的放到护卫军里头。
关泽新建的帝姬府照着律法养了私兵，因为不能超过万人，只养了八千，但关泽里头装作平民百姓的私兵不少，加上明面上的八千，也有一万三千人！
如果只有商煌一个人，帝凰绝对是绰绰有馀，可莫名其妙加上一个商莫，不确定性就高了。
原先加起来十六万三千的兵马，好端端少了六万，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落无悔听了面上倒是露出玩味的笑容，如此危机，她会怎麽化解？
帝凰只道：「传令下去，让望江的人放些暴戾帝子即将接管望江的消息，剩下的人别动作，等本宫指令！」
先让百姓们为未来被帝子接管的生活担忧，再添上几把火，望江一旦暴动，十万驻防兵自然是不可以乱动的。
至於本宫这个自称，她与商煌，如今都是可以用的。因为如果他们住在宫里，必然是独自一座宫殿，便可以有此自称。
肆当即领命下去，落无悔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也不吝与称赞她，「帝凰，妳当真是我近二十年来看过最恐怖的人！」
不只局限於女人，而是所有人！
帝凰颔首，没接话下去，反倒提起另一件事，「熊辰如何？」
「公子安好，只是日日憔悴，不复以往。」落无悔说道，「妳让我找的，哀王遗女，就在商国。」
楚国亡国的最後一任帝王，諡号便被定为“哀”，甚至因为亡国之耻，不能称皇，仅能被称作王。
楚哀王焚宫自殒前，秘密将唯一的公主送出宫。那公主便是太子熊辰的亲妹妹，芈妤。
只要把芈妤掌控在手里，楚国皇室秘辛以及被藏起来的真正国库便会到手，还有楚皇室未解散的私兵。
在商国……帝凰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对肆耳语了一番，肆再度领命而去。
她记得，楚国未亡前，楚哀王来访商国，当是亦带着小公主前来。那公主大了她几岁，加上她後来被秘密送去昆山，故而她没有见到的机会。
而据说，那小公主和她四皇姐玩在一块儿，那些日子有了友情，後来也成为手帕交。
所以後来，在攻楚的时候，君父好一阵子不待见帝青岚。
那公主来到商国，必然有帝青岚从中帮忙，所以帝青岚该是知道的。
落无悔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寻找楚国旧势力，帝凰，妳把这些东西挖出来做什麽？」
帝凰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
她这一笑，却叫落无悔顿时了然。
「妳打算…重建楚国？！」她不可置信的说道，「即便重建楚国，国力也绝非昔日可比，况且楚商两国是有国仇的，所以…」
「所以本宫并非要重建，本宫只是…要用楚国残馀势力，来推波助澜。」帝凰挺有耐心的解释，「楚馀势力本就残弱，加上芈妤和熊辰没能力，他们想要以寡击众是笑话。本宫先把他俩拿到手，那些东西便任本宫操纵…」
落无悔默默无语。
她已经知道那些人把老虎吵醒的下场了。
楚馀势力既掌控在熊氏兄妹手中，那麽这两人必然得先为她所用。然後她要让楚军混入商煌的北屯军，另外的在北屯作平民表象。接着，等望江暴动，她会以兵力不足再向璃王商莫的温江求援。温江是她的人，便会藉此被要回来。
被分两半的楚军分在北屯和温江，然後同时兴起。届时，无兵的温江必定沦陷，宫家若想存活便得求助於帝凰，帝凰藉此得到宫家的力量……
想到这里，饶是经过皇权兴替的落无悔，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帝凰，心中满是惊叹。
她的计谋，当真可怕！
既消楚军馀力，又保证自己的十五万兵马不被易主，再给商煌和商莫安上勾结楚馀孽准备叛变的罪名，然後又算计到了宫家的帮助……
真正可怖的不是宫沉暮，而是宫沉暮的女儿！
她继承了宫沉暮的狠绝霸道，继承了商帝篱的阴狠毒辣，然後将之完美融合，成为帝凰！
她似乎懂了为何他们楚国当年的国师预言，楚国不是灭在商帝篱手上，而是灭在一个女人嘴里……
如今看来，可不是嘛？那个女人只须动嘴，就会开启这一系列事件……
这一天，冷得刺骨，格外的冷。
商帝篱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以帝王的直觉，他感觉和他的一群子女有关。
望江从来都是中立的，可今日辅国将军却上奏，希望接管望江军。
商国兵力三百万，直隶皇军六十万，北屯十五万，关泽十万，月河十万，南州十五万，温江十五万，望江十万，郴都二十万。其馀一百四十五万分散边关驻军。
辅国将军是谁的，他看得出来，也仔细调查过。商煌得到北屯十五万兵力，却还盘算着望江的十万。
二十五万对於他来说也没差，可不知为何，商莫竟也参了一脚。
璃王封地温江，亦有十五万大军。他俩合起来，四十万，比郴都的兵还多！
虽说直隶皇军有六十万，可皇军不在郴都，郴都仅仅二十万兵力。若他俩欲要宫变，他们是没有阻止之力的。
他低声唤道：「吕彭。」
吕彭应声从暗处现身，跪下行礼，「陛下。」
商帝篱看向他，一双本就幽深的眸很是深沉，「寡人让你查的查好了？」
「是。」吕彭回答，「楚军仍在，北屯和温江的楚军…意外得多！」
商帝篱面上当即冷笑，「呵，两只兔崽子胆子不小！」
他不认为那两个孩子会不知道，所以便认定他们与楚人勾结！
事实上他还真是高看商煌和商莫了，他们还真的不知道关於楚军的事儿，甚至还愉悦的在筹划拿到望江的事！
想着想着，商帝篱又忽然皱起眉，「帝姬都没有动作？」
吕彭想了下，道：「有，据说帝姬殿下感叹了一声，“既生凰，何生煌”，然後……然後出发去封地关泽了。」
说起来他也很狐疑，这紧要关头去关泽干嘛？
不过…既生凰，何生煌？
凰与煌音同，帝姬殿下到底指的是什麽？
商帝篱听了这话有点儿…奇怪，他其实也没搞懂真正的意思，但她去关泽…好像也没上本奏摺给他这个君父？
吕彭看出他的不悦，便是说道：「属下遣人去问，帝姬殿下说奏摺早就送到了……」
商帝篱皱起眉，素来温雅的声线带着薄凉的冷意，「把帝宫，给寡人清洗一番。」
「喏！」吕彭领命而去，烛光映着帝王俊逸非凡的面孔上，隐隐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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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帝宫清洗的消息，那个传说中已经动身前往关泽的帝姬殿下坐在酒楼里简直不要笑得太灿烂了。
清秋酒楼，这个郴都最着名的酒楼，是宫清戈的。是以，她才有这样的胆子。
落无悔跟着她坐在这儿，膳食从午膳用到晚膳，消息从被夺权听到拿到更多权，茶水从花茶喝到果茶，对面的人从惊怒看到惊喜。
是的，是惊喜。
帝凰压根儿没送奏摺过去，可她说送了，便是故意要让商帝篱对帝宫的人升起怀疑，继而展开清洗。
那辅国将军想当然尔是拿不到望江军的，望江现下是处於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君父大概还在考虑，毕竟这样放权太多在同一人身上。
商煌就是聪明才敢做这样的事儿，因为他多拖了一个商莫下水。商莫看起来是蠢得被利用而不自知，然则在身为半个局外人的帝凰眼里却有另一种可能……
———商莫亦是想利用商煌。
可她没想到，她的君父竟给了她意外之喜！据那与吕彭又接触的属下报告，她的君父貌似有意以她来抗衡商煌和商莫。
既然有意，便会放权予她。但猜忌与防备亦会十足，帝凰知道，但对于能够握权於手却不抗拒。
至於刚开始收到消息，她虽表面镇定，却还是有瞬间惊怒的。
这场争夺来得太突然，虽知这是早晚必然的事，可至少要有个契机吧？
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突然出手，若非帝凰早早抓了个熊辰，掌握楚军馀势，怕也是应变不及。
这惊怒，她当下惊的怒的是他们怎麽敢！
随着消息送来，帝凰唇角的笑意是那样毫不保留，一点也不在乎对面还有个落无悔。
事实上她也没有隐藏的必要，和落无悔这种有智慧有心机有手段的人合作，不展现价值和能耐她是不屑一顾的。
落无悔作为一个从事情突变到最後被这女人几句话几件事逆转的全局看客，她看着帝凰的眸中的敬佩与赞赏越发浓厚。
原先她以为，所谓帝姬殿下不过是靠着外家支持，然後加上自己的一点儿小聪明，才站到那样的位置的。
今日，初始知道她十五万精兵在手时她是惊讶的，掌握军权而不为人知是件极难的事情。接着被夺权，她便带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这个她觉得还蛮聪明的人怎麽应对。
最後发现，这个人何止有点聪明，根本是聪明绝顶。人家到大人面前抢了大人不知道属於她的东西，她能够不动声色让大人心生不满而拒绝，然後顺便再利用大人对她的愧疚拿到更多……
商煌，注定会败在她手中。
落无悔下了这麽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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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徐烟满脸不赞同的看着背对着自己更衣的兄长，「哥哥，绝对不行，帝子根本是让你去送命！」
徐烈系上带子，头也不转的道：「妳为帝姬效命，不也不在乎？」
这个时代，除非是皇族、宗族，或者底蕴深厚的百年世家，否则不是不被允许拥有氏的。
女子称姓男子称氏，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的资格。
所以要判断一个人出身如何，其实从姓氏便可知一二。
是以徐烟的兄长，名唤徐烈。
听见这话让徐烟不认同的皱着眉头说：「不一样，凰姊她拿我当妹妹看待，我的医术如非她帮忙，岂能学成？」
徐烈披上外袍，转过身看着坐在木椅上的妹妹，眸色深邃的道：「帝子於我，有赏识之恩。若非帝子有意提携，今日怎有我徐家荣耀？」
「可……」
「烟儿，为兄知晓妳的心意。可乱世将起，择贤主效忠本就是天理。妳一女儿家，自当安心躲父兄羽翼之下，不必操劳这些…」徐烈打断了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妳从小性子外向，和小姐妹们玩在一块儿本就正常。帝姬於妳既是半个姐妹，妳当劝她安生，朝政皇权本就不是她一个女儿家能碰的东西。来日帝子军旗所指，便是为兄剑锋所向……」说到这里他轻轻阖上眼，不欲再看徐烟的脸色。
「便是帝姬，为兄也不会手软半分！」
徐烟面色大变，一时说不出话来。徐烈迳自唤来她的侍婢，吩咐与她，「妳家小姐近日活泼得很，这些日子叫她待在府中。几月後便是她的笄礼，让她留在院子里好好绣她的绫带吧。」
一个侍婢扶着徐烟回院子，一个侍婢留着听徐烈吩咐，听到这里便是问道：「若小姐不愿……」
小姐的性子素来冲，不顺她的意也不行。要跑出去更是十头牛都拉不住，何况她们这些侍婢。
徐烈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放下狠话，「若她不愿，便以南院草药为挟，尽管说起我的意思。」
侍婢额头青筋一跳，还是应声，「是，大少爷。」
以南院草药为挟，她家小姐不先冲来杀了大少爷就不错了……可怜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届时又得提心吊胆好些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