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权父子两为如何告状的事却发生了争执。老主人刘宝权说,是啊,一只狗的案子,我们又能对刘治文怎么样呢?我们只不过问了问,他当天做了些什么,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呀。去村委员会是他自己同意去的,一点皮肉伤是他自己碰的,关我们什么事呢?
少主人刘立志觉得老头子的想法过得去,但他就是不承认,问道,公安局怎么可能听你的呢?
老主人刘宝权说,我想把白姐的价值说成一万多块,这样一来,她被盗窃,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刑事案件,一定会引起上面的重视的。
刘立志却说,再怎么说白姐也不值一万元,骗不了他们的。
刘宝权则说,我们说白姐是从青岛狗市场,花一万多元买来的,报纸上不是说了吗,价值18万元的狗都有,藏獒还值100万呢,我们只说一万多块,他们乍不相信?
刘立志说,如果他们追问是什么时候去青岛买的狗?发票呢?我们怎么说,怎么办?再说他们一到村中来调查,别人不会说,白姐是怎么来的么?
刘宝权说,鬼老壳都有是人雕的,我们打一下招呼,做点手脚就行了。村里人不敢乱说话的。毕竟做村民的工作,比让刘治文与派出所改变观点,容易得多。
刘立志说,听刘治文话的那一伙人,能听我们的招呼吗?谁能保证他们不出来揭穿实事的真象呢?
儿子的这些话,本来是刘宝权应该考虑清楚的事,可它从儿子的嘴里说出来,对他的想法又进行了否定,他就很难听得进这些、对他的行动的确十分有价值的意见了。
一个人长期听惯了恭维的语言,突然听到反调,他能舒服吗?说实在话,听得进意见,那是些没尊严、没地位的人,比如学生伢子。如果在台上的人,老是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他还有什么能耐,他的位子还会稳固吗?权威是不容别人有半点怀疑、半点挑战的。哪怕你再怎么善意,如少主人刘立志一样,为了告状这个共同目的,我家老主人刘宝权就是接受不了他儿子的不同意见。他认为儿子不但不支持他的想法,反而抬他的杠子,大为不满地对儿子说道,你怎么与老子都抬杠子,你没有办法,你不要管算了。
刘立志突然被老头子训斥,知道再说无益,他只好摇了摇头,无声无息地走了。
人是靠不断折腾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自己的地位、自己的权威的。只有到了那个份上的人,才能入骨入髓地理解这种别无选择的情势。现在,你要是想让我的主人刘宝权安静下来,放弃整人、放弃折腾的想法,那你就是他的仇人,你还不如把他杀了!
刘宝权见儿子走了,一个人搬来了一张小桌子,找出一本印有牛岭镇黑窝子村委会头衔的便笺纸,坐在客厅里的炭火边,写起了他的告状信。他想到的是釜底抽薪,治住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