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南想,有的人就是这样,你与她的交集仅限于一个空间,要不然怎么叫“集合”呢?总会被一个圈圈限定,但就是这个圈圈划出了一种别样的美好。
那么之于那个叫易文的男生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是不是他们的集合仅限于这个高中校园呢?那时候的莫听南想不通透答案,所以就干脆不去追究,所以她就选择继续追寻,在她看来,青春,总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就像她努力地学习,不顾一切地把让自己的成绩让自己的分数一高再高。
与她的成绩一起向上走的还有她的样貌,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女大十八变”吧,高三的莫听南是真正地十八岁了。
高三本来是一个折磨肉体和精神的一个阶段,刚从高三刚出来的孩子们都是一脸的疲惫,十分狼狈,但是莫听南却是个例外。她脸上的痘痘渐渐地消褪了,也许是黎曦说得对:“估计是连老天都被你感动了。”这样一来,原本其貌不扬的莫听南逐渐出落成了一个小美女,带着江南女孩儿的美丽温婉,白皙的皮肤,带着一个小小的梨涡,水灵灵的眼睛笑起来就像一轮弯弯的月亮,带着别样的光彩。
“小南,我就知道你是有潜质的。看看看看,不要任何的化妆,天生的纯质美女。”黎曦盯着愈发美丽的莫听南赞叹道。
黎曦觉得只差一身旗袍、一把油纸伞,这个莫听南就是戴望舒笔下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漫步与烟雨迷蒙的雨巷中,必定是我见犹怜的。
对于自己的这一点变化,莫听南也是看到的,她也不是没有欣喜的。她想到了他,不知他是否还记得那一晚他出手相救的那个丑小鸭?他是否会相信,丑小鸭也会变成白天鹅的?
高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这样过去了。
当莫听南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看到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烈日下焦急地寻找着自己孩子的家长们,她觉得有点儿恍惚,好像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的自己也是站在那等待的人群里的,一晃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在填报志愿的那一天她毅然决然地填报了他所在的那所学校,老师们都再三地劝她慎重考虑,毕竟她那个分数虽说不低,但是终究还是有风险的,况且D大也是出了名的变态。
她愿意去赌一把,不管成功或者是失败。她将其他的志愿都填了那个城市的学校,黎曦一看到她的志愿她就明白了,“小南,为什么当初你不说呢?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她笑了,“那时候的我有什么资本去说呢?他是那么地高高在上,而我却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是的,这也是她一直选择沉默的原因。他是那么地优秀,那么地出色,自己有哪一点能够与他相匹配?没有,一点都没有。
而现在,与那时候相比,总是要好上很多了。
黎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好傻。”其实黎曦想告诉她,爱情与这般所谓的条件无关,但是这么固执的莫听南坚持了那么久,追逐了那么久,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在知道录取结果的那一天,莫听南哭了,她知道她输了,那个充满风险的分数并没有如她所愿将她送至他的身边,只是将她送到了与他同在一个城市。
在知道录取结果的那一天,姐姐也哭了,她一直不干涉妹妹的志愿填报,因为她相信妹妹做事向来谨慎,而且也绝不会离家太远,但是结果却出乎意料,妹妹被调档了,被调到了一个普通的二本院校,专业也只是普通的中文专业。关键是对于经济条件并不理想的她们来说,四年的学费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这所学校的学费远远比一本的院校高出许多。
姐姐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许久,抹干了眼泪,走出了房间,坐到正在沙发上发呆的莫听南身边,“小南,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理由的,告诉我,为什么。”
这是姐姐第一次那么严肃地对她说话,这是命令。
莫听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姐姐,难道要对姐姐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当初在巷子里对自己出手相救的男生?难道要对姐姐说这一年多来自己对他一直不曾忘怀?难道要对姐姐说自己远离家乡就是为了能够再次看到他?这是多么荒谬的理由啊!只是为了一个小女生遥不可及的迷梦,赌上了自己那未知的前途以及昂贵的学费。
“姐姐,对不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见到妹妹这么一跪,听北再也止不住刚刚克制的泪水,现下再多的责怪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她轻轻地抱着自己的妹妹柔声道:“傻姑娘,放心吧,有姐姐在,一切都不怕。”
是的,有姐姐,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了。从小到大,在莫听南心的目中,姐姐总是那么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父母在世的时候是这样,父母去世以后姐姐就更加地一往无前了。
但是在此时此刻,听到姐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听南却觉得是莫名的痛。以前总是姐姐在独当一面,而且觉得是那么地理所当然,但是突然之间,莫听南开始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的无能,一切都要依赖于姐姐,一切都是姐姐在做出牺牲,将最好的一切留给这个不懂事的妹妹。
那么独当一面的姐姐也是有脆弱的时候,这时候莫听南才发觉,她希望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但是这就是青春,当你以为可以不顾一切地去追逐所想时,我们往往忘记了身后还有人在为我们承担着这不顾一切的代价。
那天晚上,听北下厨炒了莫听南最喜欢吃的年糕。饭桌上,姐妹俩显得特别安静。听北特意买了啤酒,满上。她举起酒杯,依然是那么温柔,“小南,来,我们喝一杯。”
莫听南举起酒杯,轻轻一碰,那酒杯与酒杯相碰撞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却在她的心里激起无尽的回声。看到这么温柔的姐姐,她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她深深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姐姐:“姐,对不起。”
听北笑了,“傻丫头,我们姐妹俩说什么对不起啊?日子还是照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莫听南使劲地点点头,“嗯,都会过去的!”
“只是你这傻丫头千万别苦了自己,有什么事儿千万别一个人藏着掖着。”听北知道,这个妹妹一定是有心事,而且是藏了很久很久的,但是她一直不愿意开口。
莫听南喝了一大口酒,“姐,你有喜欢的人吗?”对于姐姐的感情世界,莫听南是一无所知的,在莫听南的印象中,姐姐认识的男生只有项阳,那也是唯一一个来过他们家的男生,那一次好像是来借资料还是什么的。不过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这么多年来,莫听南只看到姐姐为了这个家为了照顾自己早出晚归,从来不见有什么男人出现在姐姐的生活里。
在酒精与回忆的双重作用下,听北的脸微微泛起了一层红晕,“喜欢过吧。”
“你们还在一起吗?”莫听南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姐姐。
听北笑着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儿湿润了,“我们根本没有开始过。”
姐妹俩就这样说着一句有的没的,谁也问什么“他叫什么”“我认识吗”等等这一类特别八卦的问题,酒精的作用让她们都沉浸在了那些泛着金色阳光的回忆里。但是莫听南觉得自己的回忆却是湿漉漉的,关于他的一切似乎都和下雨有关,但是即使是那样,她觉得那样的雨天也是太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