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两人来到医院时,才七点,苏梅在科室刷牙洗脸之后,同事们才陆陆续续来上班。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三天之后,苏梅正在办公室坐着,突然电话响了,是杜立明打来的。
“苏梅,三天前那个手术病人死了。”杜立明在电话那天的声音无精打采的。
“什么?!手术不是很成功么,怎么会死?!”苏梅吃惊得从椅子里直跳起来。
“我也不知道,但她确实是死了。苏梅,那个林枫是怎么做手术的?我看他医术也不怎么样。”杜立明在那边抱怨说。
“杜立明,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好心好意来帮你救台,可是一个子儿也没收你的。再说我当时在场,我敢保证,绝对不是手术的问题。是不是病人出了其他问题?”
苏梅急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在我这边闹,我想,他们还有可能会闹到你们那去,你小心一些。”挂了电话,苏梅跌坐在椅子里,头里面一阵阵直发懵。
下午,轮休的苏梅呆在家没出去。她心情不好,对于病人死了的事,她暂时未对林枫说,她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说。她觉得对不起他,都是因为她,把他卷入到这起对他很不利的医疗纠纷中来。
中午吃午饭时,爸爸有边吃饭边看报纸的习惯,他边吃边看,突然停止吃饭,对着报纸叫起来:“市二附医院主治医生林枫……苏梅,这说的不是你的林……”话没说完,报纸早被苏梅抢在手里,只见报纸的头条上登着公立医院的医生走穴到私立医院,手术导致患者死亡,责任到底谁负的大标题,下面写的是医疗事故主刀者是市二附医院的主治医生林枫,说他为了钱,违反规定私自到私立医院行医,其中对苏梅也参与其中的事只字未提。
苏梅白了脸,这件事肯定是杜立明或者张岩透露的,除了他们,瑞慈医院的职工根本不认识林枫。
苏梅抓起报纸,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她来到杜立明的家,杜立明在家,看见苏梅,愣了愣问:“苏梅,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苏梅也不说话,径自进门,把报纸往茶几上一拍,瞪着随后进来的杜立明,生气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么做,也太不道德了吧?!”
“你不会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吧?”看杜立明看着报纸不说话,苏梅鄙夷地说。
“这真不是我干的。”杜立明把报纸往茶几上一放,轻描淡写地说:“不过,这也有一半是真的,手术是他做的,他们没有胡写。”
苏梅手握了拳,直瞪瞪地看了他半天,最后才从牙缝里拼出一句话:“杜立明,想不到你会这么卑鄙,我真的看错了你!”说罢愤然转身要走。
杜立明一把拉住了她:“苏梅。这事还真不是我干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也参与了这台手术,报纸为什么没写我?分明就是你干的!”
苏梅说着,绝然甩开了杜立明的手。
“苏梅,看得出,你很关心他。我提醒你,他是同性恋,你别忘了。”杜立明急了。
“同性恋就不是人!?我想,林枫他可比你更像个男人!”
“你……你是不是心里还对他心存幻想,幻想他抛开他的同性恋观念,而喜欢你这个异性?”
“你太无聊了!”苏梅奋力甩开他,跑了出去。
来到街上,她满脑子想的是林枫如果看到这则报道,该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她?
掏出手机,迟疑了好一会,终于拨通了林枫的电话。
电话好一会才通。
“林老师,今天的报纸……你有看过吗?我很抱……”
没等她说完,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苏梅吸一口气,看来林枫也看到了那条报道,他生她的气了。是的,他有一百个理由生气,都是她不好。
“林老师,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你有一百个理由生我的气。”苏梅十分过意不去,给他发了这么一条信息。
半天过去了,手机哑巴似的,林枫没有理她,苏梅心里更加难过,她想,如果有可能,她要学电影里所有的情节,把今天这期的报纸全买下。可是,这是不可能的,纵然她有那个钱,现在天都晚了,人家该看的都看到了。
为这事悬了一夜的心,苏梅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早来到医院,她想和林枫当面道歉,可是,当他到办公室时,一向早来的林枫没有来。晨会开始了,苏梅没精打采来到会议室,林枫还没来,大家都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苏医生,昨天的报纸你看了吗,说林枫到私立医院做手术,病人死了。”苏梅晕菜了,想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事,这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局面。
苏梅正想说什么,一阵脚步声,罗主任走了进来,晨会开始,
先是晚班医生和护士交班,之后,罗主任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各位同仁,今天我要和大家说一件事。是关于林枫医生违反医院规定,私自到私立医院做手术,导致患者死亡引起的医疗纠纷一事。这事已经上了报纸,严重影响了我们二附医院胸外科的声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分报纸,啪地一声扔在桌上。
“作为公立医院的医生,辛苦是辛苦,但是医院给我们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我想,我们可不能为了钱,而违反医院的规定,做出这种事。”见大家都不做声,罗主任又加重语气说。
苏梅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她站起来,看着罗主任说:“罗主任,事情真相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她不顾自己被牵涉进去,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最后说:“所以,这事都怪我,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林老师绝对不是为了钱,他是本着拯救生命的原则,才违反医院规定的。”
“我认为苏医生说的有道理,林医生的为人,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瞩的,我想,这篇报道太不属实。”沈护士长说。
“是啊。也不知道这篇报道是谁写的。”万医生等人也附和着。
“好了,不管怎么说,医院方面已经知道这件事,我想,林枫现在已经在院长办公室了。”罗主任见大家都为林枫说话,当时黑了脸,不高兴地说。 苏梅气极,想他又背后告状,真是狗改不了****。
她霍然站起来,离开座位向外边走。
“苏医生,晨会还没结束,你去哪?”罗主任不满地问。
“我去找范院长。把事情说清楚。”说着,不管不顾走冲了出去。
苏梅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径自跑到行政楼五楼,气喘吁吁来到院子办公室,门关着,她顾不上喘气便抬手敲门。
“进来!”范院长不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苏梅手扶着门把手,深吸一口气,毅然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范院长到剪着手在办公桌前渡来渡去,林枫则低着头站在一边,看情形他是挨训了。林枫首先看见苏梅,吃了一惊,然后范院长看见她,皱了眉头问:“苏医生,你有什么事?”
十几分钟后,林枫和苏梅从院子办公室双双走了出来时,苏梅微微松了一口气。
才刚,在她诉说事情经过之后,范院长把她狠狠训斥了一顿,苏梅低头兜着,但她还是觉得值得,因为她的诉说,加上平日里林枫的为人,范院长最终相信了他们,说医院不会再追究这件事,让他们妥善处理这件事,不要再让人在报上乱写,有损医院的声誉。
“你这是何苦来。”在下楼梯的时候,林枫缓和了脸色对苏梅说。
“林老师,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会尽快让杜立明妥善处理这件事,不要再牵涉到你。”
“好了,不要再说什么。我最关心的是病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我需要的是事情的真相。”林枫加重语气说,然后撇下苏梅,大步走了。
其实,关于报纸的事,透露给记者的还真不是杜立明,而是张岩。患者死后,家属闹事,这事被人曝光在网上,记者在网上看到,到瑞慈医院采访,杜立明当时忙得焦头烂额,张岩趁乱把林枫的事透露给报社。
张岩对上次被林枫拒绝挨打的事耿耿于怀,所以,逮着这个机会,他要报复林枫。
对这事头疼的杜立明一心想和患者私了,赔钱了事,可是,苏梅一再要让杜立明还林枫一个清白,二来,患者也是死得蹊跷,术后好好的,怎么好好的就死了。在苏萍的坚持下,最后这事终于上了法庭,杜立明这次够意思,没有供出林枫,和他医院的职工一口咬定是张岩住的刀、张岩碍于杜立明,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医疗事故鉴定小组进入瑞慈医院,解刨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中毒身亡。
后来警方介入,查明这原来是起刑事案件,杀害患者的是患者的丈夫!原来,她丈夫在外面有外遇,屡次要求离婚不成,趁着手术后下毒害死妻子,一来可以从此摆脱她,二来还可以藉此敲医院一笔赔偿费。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苏梅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还了林枫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