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侠抬起脸，看着平躺在芦苇上的沈凤初。
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是狂喜，再接着又转为苦笑。
父亲一生都想要从名师，学剑术，至死没能如愿，他背着这只自己削的木剑走出大山，心中虽然存着想要成为真正大侠的想法，却从来不敢真的奢望。
沈凤初是什么，抛却他的西北世子身份不说，他可是红衣客，虽然郝大侠初入江湖，都早已经无数次听过这个名字，之前在比武台上，沈凤初逼退天山老鬼的那一幕，他现在闭上眼睛还能看到。
他，可是曾经被武榜前三的剑客风凌宵指点过的高手。
这样一个人，要教他用剑！
这是郝大侠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他先惊后喜。
只是想到眼下的情况，他又不由苦笑。
郝大侠很清楚，他即不是天降奇才，又没有精奇骨骼，他不过，就是一个大山里普普通通的猎户的儿子，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临阵学剑，来得及？
老爹一直希望，他能完成他的夙愿，现在至少他有了一位师傅，就算是今日死了，他也算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了吧？！
想至此，郝大侠心中自然地生出豪意。
弯下双膝，他郑重地跪在地上，向沈凤初连磕了三个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三拜！”
沈凤初没有阻止，一来他没有那个气力，二来他也知道这郝大侠的脾气。
“扶我起来！”郝大侠三拜之后，沈凤初轻声开口。
走上前来，郝大侠小心地将她的身体扶正，小白就走上前来，用自己的身体抵上他的后背。
喘了口气，沈凤初再次开口，“我问你，剑是什么？”
“剑？”郝大侠看看一旁地上自己的木剑，“我爹说，剑是剑客的代表，剑客的生命！”
“错！”沈凤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都是所谓的大侠剑客骗人的，从现在起，你要记住，剑不过是手的延伸，就像我们吃饭要用筷子，切菜要用刀，剑也不过就是用来杀人的工具，除此之外，剑就是狗屁，或者说，狗屁都不是！杀人的是人，不是剑！”
郝大侠懵懂地看看木剑，将它握在手里，“那我吃饭切菜都是用左手，我能用左手拿剑吗？”
“当然可以！”沈凤初轻吸口气，“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风凌宵也是用左手拿剑！”
“真的？”郝大侠一脸地惊讶。
小的时候，因为左右手的事，他不知道挨了老爹多少骂，听沈凤初说那位名满天下的剑客竟然也是用左手，心中兴奋自是难以抑制。
沈凤初轻轻点头，微抬起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芦苇丛。
“大侠，你会骂人吗？！”
“当然会了！”郝大侠嘿嘿一笑，“俺们村里，那些老娘们都不是偶的对手！”
“人来了！”沈凤初向芦苇丛扬扬下巴，“你把他们骂出来！”
人来了?
郝大侠的手心一下就溢出汗来。
肩膀上担负着沈凤初这位西北世子的安危，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