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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半日前埒泽国都城?踏歌声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

四征客、此时情苦。

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

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一叶兰舟,便恁急浆凌波去。

贪行色、岂知离绪。

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

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清风拂起婀娜的柳枝,扬起的白絮飘落在淡淡的涟漪上,又如浮萍般荡开。一帆蛟龙状的长船似静似动地泊在江面上。船头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红袍的少年,袍子红得妖娆,红得张狂而放肆,红得占尽一切风华。

一路笙歌曼舞。甲板上,还有数位衣裳洁白如雪的女子,手着奇异的乐器,吹拉弹打,各显优雅。红衣少年迎风轻轻吟唱,完全沉醉在幽幽的曲风中,低眉信手,带着些许愁绪,哀而不伤。

一曲罢,红衣少年完全从刚才忧忧郁郁的形象中抽离出来。众人仍意犹未尽,少年却突发奇想,“啊,众位姐姐,这个一点也不好玩……嘿,我们去冥海吧,好不好?你们看,这里风平浪静的,哪儿能尽兴呢?”

一稍年长的白衣女子怀抱琵琶走上前来,“客儿,就知道你又想去疯了。冥海,也是我们去得的吗?恐怕会被迦泷那条毒龙吞得骨头都不剩。”

另一白衣女子皱皱眉,放下正在端详的玉磬,朱唇轻启,“来时,娘娘都说了,这次不能再去冒险了。看,这是我刚刚又收到的浮玉宫的玉雕传书,说娘娘又念叨你了,催着少主回去呢。”

红衣少年接过传书,端详着哥哥沉稳而刚毅的字迹,转身看看辽阔的江面,眼里有丝丝的不舍和留恋。鸾月和御星姐姐说的是,离宫已有半载了,宫里也来书催了好多次,本来也是允诺娘亲,年前定将娘亲要的江都民谣采回,是自己留恋民间的灿烂春光、数不尽的新奇和繁华,硬是拖了几个月,现在已是春意阑珊了。娘亲定是十二分牵挂自己了,真该愧疚。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少年吩咐白衣女子安排打点好一切,长船调头,起帆,向来时的道上起航。别了,醉青楼的美姬们;别了,盈香楼的美酒;别了,埒泽国温柔的春光;别了,江南随风飘荡的柳絮。

船穿梭于城中的航道中,当穿过横跨两岸的醉青楼之下的时候,楼上,窗纱后一张般般入画的绝美的脸颊上留下了两行清泪,娇莺初啭,一曲《采桑子》如泣如诉。

群芳过后湖光好

狼籍残红

飞絮蒙蒙

垂柳阑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

恰觉春空

垂下帘栊

双燕归来细雨中

海客听着歌声若有所思,见醉青楼许多姑娘出来相送,他又摆出翩翩少年的样子与众人招呼着。姑娘们手中摇曳的巾帕如若一朵朵彩云遮蔽了航道的半空,脂粉香味将众人送至一里之外。一个月的相处,她们喜欢上了那条船上歌舞精湛的姑娘们,更喜欢上了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哈哈,公子慢行,且与我痛饮一坛。”当船路过盈香楼前时,门内抛出几坛美酒,海客一一接住,屋内传来粗犷的笑声,语罢,房中走出一个四十开外的须髯男子,男子举起酒坛隔岸向海客一扬,一口气饮去大半,大手抹去胡须上余下的酒香,继而将酒坛远远抛来。海客见罢,接住酒坛,举头将剩下的酒饮尽。男子看罢,大笑着,“痛快!痛快!”转身,一双黝黑大手在身后摆了摆,大步向屋内走去。

众人至长街相送,并非大家与他们交情深厚。相反的,那条船上的人很少下到地上,与一般人的接触也不多,但是船上的主人心地善良,接济了很多穷苦之人,还妥善安置了城中的许多孤儿,深受人们的敬仰。船上的人都才艺俱佳,偶尔会到到城中与善歌善舞的人切磋技艺,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从来没有外人进过那条华丽的船,所以,那条船显得非常神秘。每当那条长船出现的时候,都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客儿,这回,不知道你又惹下了多少风流债呢?”鸾月放好酒坛,白了海客一眼,顾自去掌船了。

“鸾姐姐,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娘啊。”海客狡黠一笑,“否则,我就要遭殃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御星心中苦笑,她一直将自己对他的爱慕之心隐藏得很好,她的心思,甚至连最亲密的姐姐也不知道。御星无奈地摇摇头,与姐姐一起忙乎起来。不久,船驶到了江都城外的几十里处,进入一阵水雾,再出来时已变成了一条玲珑小舟。这条小舟名为方舟,是浮玉宫的三大镇宫之宝之一。

鸾月和御星驾驭灵异的方舟,轻舟如飞,带着诸人踏上千里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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