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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为卿入轮回(三)

晨曦照亮了天边,却还没有射到小屋子之中。屋子里虽然已经亮了起来,却还残留着怎么也挥不去的灰色。这种灰色,就好像雾霾一样,没有见到光,就会一直存在。造化穿着白衣,并没有睡觉。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其中却没有神采,满是迷茫在游荡。

记得很久很久之前,他叫做元自由。但是,今生今世,似乎他叫做造化。造化众生的造化,平凡却永远不死的造化。仿佛,这天地变了,但是,他却没有变化。虽然存活于当世,却没有融入。出淤泥而不染,亦或是格格不入,他造化,就仿佛遗世而独立的一株白莲。

经历了很久,天地总会在亮起的时候,喧哗起来。可是,这一次,却并没有如此。人总有一死,判定不出时间,也判定不出地点。但是,他们终归会死。朝阳升起,大地回阳。一对年老的夫妇,却在这个时候,永远的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爱恨。

爱恨一生,缠绵纠缠一生,说不清是什么,便只能用爱恨来形容。有子女,有人为他们悲伤,也有人为他们祈福,也有人为他们送葬。死者,终究要消散,虽然爱和恨还存在于世间,或者人们的心底,可他们的生机,他们的生命,却已经不在,消散在了时光中。

时光最是无情。天若有情天亦老,更何况人?人力终究会有穷尽,所以,生老病死,在所难免。造化似乎也有了悲情,想起了离他而去的毁灭。老人虽然逝去,却也是成双成对,而他呢?虽然依旧存活,却孤零零的一人。天地苍茫有尽时,人间只我一根骨。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超越了生老病死,超越了爱恨情仇,这孤独,一个人如何受的。收殓老人的尸身,于火中化为灰烬。造化似乎看到了一片云掠过,带走了他们的魂。一对相亲相爱的魂,一对不会寂寞的魂。若有来世今生,那我们一定还是一对爱侣。

没有太多的悲痛,安乐的死去,他们并没有痛苦。没有孤零零,也不会孤独,他们携手共度一生,离去的时候,也拥有着彼此。爱情,能不能天荒地老?也许可以,但天荒地老的,绝对不是那人。相爱相守的一生,度过去,胜过了那所谓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誓言存在于希望之中,或者是未知的,或者是憧憬的。憧憬在未来,誓言也在未来。造化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表情。毁灭死去的那一刻,他仿佛也死去了。即使人活着,魂也死去了。或者,他的魂一直和毁灭在一起。如果人不在了,魂在一起,是不是也可以天荒地老。

轮回盘,仅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开始变幻,散发着浓郁的生死气息。黑白色的生死二气,仿佛朝阳也破不开的雾气,聚集在一起。有时候,幻化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时候,幻化出一名呱呱坠地的小婴儿。虽然变幻无常,却带着一种生死的明悟之灵。

而元自由自己,却是笼罩在了黑白色的气流之中。没有人看得到他,如果看得到,便一定会惊讶。年轻若十八九的元自由,竟然在一点一点的成长,可以看出来的成长。当另一个世界中老者逝去的时候,他也已经变成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依稀还能认出本来面目。

老人,老的不像样的老人,都是白发苍苍,满脸褶子。而元自由的生机,也仿佛寂灭了下去。宗赞很是担心,他虽然修为半仙,却也不能做些什么。当然,硬要说的话,便是护法和看守阵法。阵法如常,可元自由呢?他是不是还是如寻常一样,可以欢笑,可以言谈。

轮回世界中,走过一路,如果没有完全沉浸,便是成功。而获得的造化,唯有以后才能明悟。造化走出属于自己的小屋子,看着逝去的老人。他们的逝去,仿佛也带走了他的生机。一阵冷风吹来,齐整的大街上,竟然没有丝毫的人迹,冷清的不像是一座古城。

如果地狱没有生命的话,这里正合适。冷,深入骨髓的冷。暖暖的太阳光落在身上,仿佛化为了最冷的光,没有丝毫的热量。感受着孤独和死亡,仿佛阳光都是苍白色的。苍白而无力,岂不是最接近死亡的时候?造化抱紧了自己,狠狠的抱紧了自己冰冷的身子。

朝阳高升,大地上满是火热。但是,这火热属于一切生灵,却不属于他,造化。仿佛忘却了死亡,所有人,再次回到了老人去世之前的行为方式。当然,不包括他,造化。造化了无生机,就仿佛前几日躺在那里的老人。爱恨,再一次纠缠,却不能影响他分毫。爱恨的结果是死亡,那爱恨的结晶呢?造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却没有见到过。

也许是因为老人的逝去,也许是因为爱恨的明悟,第一个造化感受到的生命,诞生了。同样是一个黎明,黑暗还没有完全退去,天边还略带灰色。但是,每一个人都明白,下一刻,便是朝阳升起,晨曦密布。就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一声嘹亮的哭声,打破了静谧。

一对,竟然是一对年轻的小生命,一起来到了这繁杂的尘世。元自由愣愣的看着那新生的孩童,就好像看到了那对刚刚死去的老夫妇。前一刻的死寂,这一刻的重生。死在灰烬之中,新生在朝阳之下。能感受到的,便是那传遍了全身的温暖和生机,来的很突然的。

死寂而冰冷的躯体,很突然的,便充满了生机。生机充盈,仿佛带来了新生一样,造化愣愣的,仿佛走过了一生。在终点的时候,也看到了起点。他感觉暖洋洋的,初阳的光芒,仿佛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虹光,虽然淡薄,却让他感受到了大地的生机,自己的生机……

外界,元自由那衰老的身体,仿佛也感受到了生机,属于大地的生机。即便这里是一片荒地,他还是感受到了。隐约间,宗赞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元自由那苍老的身体一下子崩溃了开,化为了一片丝毫没有生机的灰烬。而他的生机,也降到了最低的一点之上。

而后,便是一股波动,大地深处,生机的波动。元自由化为的灰烬中,一个chiluo的,幼小的孩童出现在了那里。盘膝坐着,一脸的认真。孩童虽然稚嫩,却还可以看出元自由的痕迹。随着大地波动的剧烈,生机越发浓烈了起来,就好像燎原之后的星星之火。

宗赞面露喜色,元自由的生机,再次回归了。就好像一片汪洋,那样的深不可测。而元自由的新道身,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起来,竟然晋级到了古仙境的巅峰。而逍遥天地金身诀,同样如此,在灰烬里重生的那一刻,汲取到了不一样的力量,却同样晋级巅峰层次。

爱恨是一个过程,那生死,便是这个过程的起点和终点。当然,这起点和终点,是重叠的。爱恨,有结晶,那新生的生命,便是生之情绪道则。新生,带个了人希望,传承下去的希望。而死去,便是爱恨的结束。这一刻,没有了爱,更没有了恨,只剩下了死亡。

随着生机的回归,婴孩模样的元自由,也是迅速的长大。灰色的长发披肩,白色的长袍裹身,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得。唯独他身前的紫红色涅槃神卵,有了一丝不同。如果你知道涅槃的真意,是不是会说,那叫做灰烬里重生?而轮回盘,也是如此吗?

最后的三分之一,仿佛被点亮了,不过,却少了一种灵性。而元自由的意识,却仿佛消散了一般,并没有回归本体。而在那个世界之中的造化,却是毅然转身,带着一丝决然,离开了爱恨古城。他要回去看一眼,去看看那属于毁灭的坟墓,看看,是不是真实的坟墓。

黑色的大地,亘古不变,笼罩着赤色的云烟。一个白色的身影分开这一切,走了过来。带着一种执拗,毫不犹豫的走着。黑色的大地,黑色的山石,再回到山巅,便看到了一个同样漆黑的坟墓。墓碑黑色,上边有鲜红的大字,一丝不苟:爱妻毁灭之墓。

登上了山巅,造化带着执着,看着毁灭的墓,墓碑上自己的血。仿佛这里没有了光,只剩下了寒冷。造化的眼中,明悟越来越多,就好像一瞬间被装满了智慧。望着远处的天地,看到的,看不到的,一切仿佛都可以尽收眼底。不再多想,因为已经想明白了。

而盘膝外界的元自由,似乎也有了魂。他那磅礴的生机迅速内敛,再次化为了一个原原本本的他。他还是他,也不是他。这时候,荒地中,隆起了一片片大地,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个凶猛而狠戾的身影,冲了出来。咆哮着,冲向了高空的元自由,或者他的生机。

宗赞脸色大变,急忙大袖挥动,开始布置阵法。而轮回世界中的元自由,真的醒来了。不再畏惧大地的黑色,不再害怕寒风的凛冽,就这样,挺立在高高的山巅,望着已经渐渐模糊的世界。而后,他便感觉到时空一个转变,一切都陌生了起来,变得大不一样。

同样的黑色,这里,是一片黑色的汪洋。如果有幽冥之海,九幽之地,大约也和这里差不多吧!元自由背着手,傲然的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海洋。他知道,最后、最艰难的时刻来了。而轮回盘,也点亮了盘面上的最后三分之一。通体闪烁着琉璃的黑色,带着灵性的黑色。

而下方的猛兽,越发的狂暴了。遮蔽天地的阵法虽然形成,却没有阻挡他们的凶性。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一搏。宗赞看到这一切,唯有一声叹息,久久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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