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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某一日,清晨,星烨被外面母亲与父亲的笑语声唤醒,在床上微微侧身透过大开的窗子看去,只见外面的父母相依在一起絮絮说着什么,温柔缱绻。

星烨唇边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正要坐起身时脑中忽然一阵剧痛。有一个遥远而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耳中,是一个女童稚嫩的哭喊声。

“呃!”星烨坐到一半又重重跌了回去,躺在床上双手抱头,头颅的剧痛使得他紧皱眉头,双眼紧闭,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妄图压抑住痛呼声。

“救我!救我!”眼前的黑暗中隐约现出一名哭到一塌糊涂的小女孩,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乞求的望着他。那一双银灰色的眸子被泪水模糊,在黑暗中却格外真实。

星烨抱着头开始满床的打滚,他低低念道:“是谁?那是谁?……好像,少了点什么?究竟少了点什么?!”

说到最后,这声音近乎嘶吼。

“求求你,求你救我!”小女孩哭到声嘶力竭。忽然,有两名小妖出现在小女孩两边,一边一个拉住了她幼小的手臂,他们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双手用力就待将小女孩生生撕成两半!

星烨的心猛然一个哆嗦,剧烈的痛起来,他挣扎中将床尾的的柜子踢倒,“嘭”的一声大响传出,接着便是那名红衣女子与黑衣男子急切的声音唤道:“星烨,怎么了?”

“星烨,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母亲!星烨!星烨!醒醒!”

耳边声音急切,隐隐将脑子里的声音压了下去。星烨挣扎着勉强睁开眼睛,见眼前的女子脸庞急切满是担忧,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星烨无力的摇着头,脑子里实在是乱的很,忽然,眼前一黑,黑暗中的小女孩在两名妖族的钳制之下哭到小脸扭曲,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眸子满是绝望之色,她摇着头,声嘶力竭的乞求道:“救我!救我!”

“不要,不要杀她!放了她!”星烨厉声呵斥,奈何那两只小妖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依然狞笑着牢牢拉住小女孩的两条手臂,他们渐渐用力,已然将小女孩拉扯到双脚离地。小女孩不由剧烈的挣扎起来,她渐渐开始绝望,凄声哭喊道:“你为何不救我?为何不救我?……”

“不要,不要!……”星烨无力的摇着头,心中好像缺了一块一样难受,他努力的回想着到底少了一些什么,到底少了一些什么!

突然,就像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就像是乍然一道灵光闪现,黑暗中那名小女孩的对面忽然现出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来,那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衣,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两指宽的红色发带松松系在脑后,一缕调皮的头发自发带中跑出来,垂落在绝美的脸颊边。彼时他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负手而立,淡淡道:“你们放开她罢,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是,公子!”两名小妖顿了一下,只好将小女孩放了下来,转身退开了好几步。

锦衣男子作势就要转身,像是要走却又忽然顿住身形,沉默良久,脚步有些迟疑的走到小女孩面前,对着那名瘫坐在地上大哭不止的小女孩不耐道:“喂,不要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小女孩哭声稍顿,迟疑着抬头,小脸上沾满了泥污与泪痕脏到不成样子。她抬着头,他低着头,他们就这般对视良久,小女孩缓缓停住大哭,向上伸出手去,哽咽道:“抱我……”

男子双眉顿时紧皱起来,见小女孩因为坐在地上,一身衣衫已是沾满尘土,头发凌乱里面还掺杂了枯草,一张小脸上更是沾满了鼻涕眼泪……

眼前的画面到此停止化为虚无,星烨的最后一眼,是小女孩渐渐失落的脸庞。

他猛然睁开眼睛,记忆就像是破闸的洪水一般悉数想了起来。他缓缓坐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急切担忧的脸庞,他伸出手去抚向女子的脸,嗓音沙哑,低低道:“这样真好,母亲你若是真的对我这般好的话……可惜,一切都是假的,抱歉了母亲,星烨要走了,星烨很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与你与叔父在一起……可是即便是母亲根本便不疼我,我依然想要见到真实的母亲……”

女子脸上表情渐渐消失,下一刻,她的整个身子都消失殆尽。星烨即便知道眼前并非真实,仍是觉得心口一痛,他牵扯出一丝笑意,看向那之后的黑衣男子,温声道:“叔父,能够在梦中唤你一声父亲,星烨已然知足,叔父……”

男子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很快变成泥胎木偶一般,连同身边的石屋、山涧一起消失了踪迹。

星烨的身边顿时一片虚无,他恢复成成年模样立在虚空中,脸色有些茫然。

忽然,身旁的虚空一阵波动,并很快向两边散去,眼前虚空就像是变成了一面时时波动的镜子,里面倒映出方才星烨见过的场景。与记忆中不一样,他记得那时他嫌她太脏,根本便没有去抱她,只是眼前的镜子中,他与那名小女孩对视良久,终是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小女孩顿时脆声笑起来,笑意欢喜而天真稚嫩。

星烨一愣,脸色慢慢变为柔软,他低低自语道:“却原来,你的执念竟是这般?不过……不过是想要我抱抱你?”

在原地停顿片刻,他提步向前走去,一步步走进了小女孩的幻境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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