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她靠在他的胸前,眼睛里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这是她第几次跟他说谢谢了?
“你怎么了?”她看出他异常苍白的脸色,比第一次见他时,还要白,几乎要到惨白的地步了。
“没事,受了点伤。”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哎,你怎么样啊?”苏雪然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他身上有这么重的伤。
他几乎要晕过去。她连忙扶住。想起龙渊曾经给过她一颗上神境界的妖兽内丹晶石,听赤羽他们说,这是个好东西,几百年都遇不到一个的,想必价值很高,应该会对他的伤有帮助吧?
她从空间戒圈里找到了那颗妖兽晶石,问道:“这个对你有没有帮助?”
“这是......”他的眼光复杂。这个东西价值连城,不仅能让他的伤立即痊愈,更能让他破入当前境界,达到飞仙神级境界!
“上神境界的妖兽晶石!”她说。她以为他不知道。
“你知道,还给我?”他疑惑地看着她,看不懂她的行为。
“有用对吧?”她看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那赶紧吃了它!”
她准备将妖兽晶石塞进他的嘴里,却被他阻止了。“这个不是用来吃的!”
“啊?”她不解。“那怎么用?”
“我的伤不需要这个,扶我下山,山下有药。”他拒绝了,因为那个晶石的价值太高了,他不愿欠她什么。
她以为他真的不需要晶石,便将晶石放进了储物戒圈,道:“哦,那好,那你还能走吗?”
他点头,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慢慢的站了起来。她扶着他,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两人吃力的行走在这偌大的雪山之上,每走一步,身后都会留下几行深深的脚印。
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冰凉,比冰块还要凉。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他感觉到她的力气快要用完了,每一步都走的很费劲。
她不答。他是把她当什么人了?如果能轻易丢下他,就不会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山里等了他三天三夜了。
“我的伤过两日便会好,不用担心我。追杀我的人已经都死了,我不会有危险的。”他说话的声音充分体现了他气息的微弱。
“你别再说话了!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她面色严肃,似乎很反感他总是让她离开。
他侧过脸看她,她脸上的认真和坚毅让他的心,有了一些变化。似乎是哪里变的柔软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后来,他的身体好了一点,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只是苏雪然依旧扶着他。
下山的路很陡。两个无法使用灵力的人,走起来很费力。突然,苏雪然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拉着他也摔倒了。山坡很陡,两个人抱在一起滚下了山。还好,山上的雪很厚,没让两人受什么重伤。
山坡太陡,两人几乎滚到山脚才被他使用灵力停住了冲击力。动了灵力,身上的伤,又重了些。他躺在雪里,她趴在他的身上,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背上。刚刚摔下来的那瞬间,他反射性的抱住了她,用自己的双手为她挡住了一些冲击力。他很奇怪自己的举动,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的。可是自从遇到她之后,好像,他变了,变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你没事吧?”她问。他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他摇头,道:“这样我们是走不出去的。明天再走吧,我需要时间调息身体。”
她点头,找了一个背风口扶他坐了下来。他调息打坐的时候,她去周边找了点树枝,即使是湿的,他也有办法让它们烧一夜。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捡了好多树枝。
火烧起来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雪。似乎到了夜里,这山上就会下雪。总是那么准时。
“我在以前的老家时,从未看过这么大的雪。甚至没有感受堆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她隔着火光,看向天空,天还没有完全黑,看到的雪,还是白色的。
“你是狐族,生长在北域,怎么可能会没见过下大雪?”他看着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搭上了她的话。似乎现在他一点也不反感她了。
“我不是......”她差点说漏了。这件事赤羽说过,不能说,如果传出去,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见她突然停止了话锋,问道:“不是什么?”
“我不是在北域长大的。我生活在南方。那里很少下雪。即使是冬天,下的雪也非常小,连积雪都无法形成。我以前很喜欢下雪的,因为没见过。可昨天,我很讨厌雪。因为昨晚经历的,让我觉得很恶心。”
“昨天?”他不解,问道:“那现在呢?”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如果我能回去,我想,我会喜欢下雪的。因为下雪,我就会想起这几天在雪山里的日子。”
他心中一动,终是没有再开口。他懂。只是,也许她知道他的身份后,就不会再怀念这段日子了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她问。之前不问是因为萍水相逢,没有必要。可这些天,他们两一起经过了这些事,他在她心里,终究是有了一定的分量。她不想以后想起他的时候,却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闭目调息,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也许,他自己也在逃避吧。
见他调息身体,以为他是没听到,便没有再打扰他了。
早上醒来,她反射性的望向身边,以为他又像前两次一样消失。让她开心的是,这次没有。他没有再消失。她靠在他的肩上,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白皙精致,轮廓分明。她抚上他的脸,想将这张侧脸,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他已经醒了,却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睁开眼睛。直到她的手,离开他的脸,他才睁开了眼。
“你好点了吗?”见他已经醒了,她问。
他点头。“能勉强使出灵力了。我带你下山。”
“如果...”她紧接着他的话尾,有些急切的说到:“如果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勉强使用灵力吧。”
其实,在那么一瞬间,她是不想那么快的离开这座山,离开他身边的。
他没有听她的,而是强行使用了灵力带她飞下了山。到了山下之后,苏雪然的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失落。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送她走吗?
“今天我们在这里找个客栈休息一夜,晚上去买个能飞的灵兽,明天送你去黑暗森林。”
他在天逸城里找了间客栈,定了两间房,安顿好苏雪然之后,他就消失了。他说是去买药疗伤。他不愿带着她,她也只能落寞的独自在客栈里发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对这里不舍了。她失忆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她都记得。南宫云的宠爱,赤羽和东方还卿的关爱,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只是恢复记忆初期,她难以接受。她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并且死的毫无意义。
她不能接受她丢下了年迈的父母,许久未见的朋友,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不管这个世界多么好,她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她想回去,迫切的想回去。她不知道南宫云说的界门消失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只知道,当时的她对他只有怨恨。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至于赤羽和东方还卿,她只能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今天之前,她一直坚定着要回去。虽然因为那个人,她有了一些留念,但并不影响她要回去的决心。
其实这样也好。她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她不想太任性,趁现在感觉还不深,就此打住吧。否则最后痛苦的,也许只有她一个而已。至于他,应该没有那么在乎她吧。不然也不会一直对她都是冷冰冰的。
待的实在有些闷。她感觉整个身体胀胀的,要炸了似的。她走出客栈,熙熙攘攘的街道充满着热闹和喧嚣。可为什么她走在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呢?
她还是穿着他的衣服。因为身形相差太大,她穿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所以总能引来别人异样的眼光。可她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这大街上。
忽然,路边一对男女的吵架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既然你爹娘那么看重门当户对,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女子衣着素雅,眼角挂泪,眼光中隐含着不甘和无奈。
她对面的男子衣着华服,肤色白皙,俨然一副俊俏书生样。他的脸色也不好,眉眼间是深深的无奈。“对不起,我以为我能说服他们的,我没有想到他们以死相逼,那么决绝!”
她推开了他握住她手臂的手,面色凄惨绝望。“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就不要再见了吧!”
“彩儿......”看着心上人决然离去的背影,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心中的愧疚将他淹没。
苏雪然走了过去,她面色木然,道:“既然做不到跟她在一起,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识!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是死,也要去履行!别辜负别人对你的一片心和情!”
那男子听见声音,抬头看向苏雪然。道理谁都会说,但是真做起来,却是那么的难......
“难道要我看着父母因为我娶妻的事而去死吗?我做不到......”
“那你是怎么做到让一个无辜的姑娘因为你的无能而毁了一生的?”她思绪飘远,双目无神。“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没可能?如果你知道一定没可能,那就应该在开始的时候就打断情的生长!”
“是啊,不试过,怎么会知道一点可能也没有?”那男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站起来对着苏雪然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提点,我回去一定要说服父母,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辜负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