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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谁能参悟兮世事如棋

君异子拉着千古缓缓向着桃花深处走去。

一路樱红为伴,香气扑鼻,千古嗅了嗅鼻子,眉头却是一挑。

“想不到君施主身上竟有女儿香。”

幽幽传来的一句话,却让的君异子突然定在了原地,原本拉着千古的手也无意识的松开了。

君异子把脸转过来,轻笑一声,“小师傅这鼻子可是厉害的很啊。权贵人家的公子,身上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承担起为家族开枝散叶的责任,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温柔乡虽好,毕竟红尘枯骨,掏熬的紧啊。小师傅可能理解?”

“哈。”千古转了转手中的念珠,“那施主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注意节制啊。”

“所以,这不是找来小师傅了吗?”君异子眉眼一弯,指着前面的一座凉亭说道:“走了一会儿了,想来小师傅也累了,不如我们到前面去休息片刻如何?”

还没等千古说话,君异子便自顾自的向着凉亭走了过去。

千古摇了摇头,拉了拉头上的兜帽,缓缓跟上。

凉亭古旧,却也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亭中央放着一张棋盘,上面摆放着下到一半的棋,以及一壶还冒着热气的茶。

“坐。”君异子俨然以一个主人的姿态,率先坐在了棋盘一侧,“喝茶吗?”

千古点了点头,自然的坐在了棋盘的另一面,端起手中的茶杯,望着漂浮在水中的茶叶,却停在半空中,没有喝。

君异子浅尝一口茶水,把茶杯放回原处,赞了一声好茶,却看着千古端着茶杯愣在了那里,不由好奇的问道:“小师傅怎么不喝啊,这茶不好喝吗?如果是因为茶不好的话……”

“不,不是。”千古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只是看到这茶想到了一个故人而已。”

“哦?故人?”君异子好奇的问道:“能让小师傅这么惦记,想来这个故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千古没有答话,只是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欸,这茶可不是这么喝的,要慢慢的品,浅浅的尝,才能体会个中滋味。”君异子拿起茶壶,为千古再到了一杯,“这一杯茶水未凉,可不能喝的像刚才那么轻率了。”

千古点点头,缓缓端起茶来,浅浅的尝了一口。

“怎么样,滋味如何?”

千古放下茶杯,说道:“茶是上品,只是劣者喝不惯。”

“哈,我这茶可是珍品,像这样少见的好茶都入不了小师傅的眼,那得是怎样的故人才能让小师傅念念不忘啊?是位绝色佳人吗?”君异子问道。

千古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绝色佳人?是,也不是。我曾喝过一种茶,堪称世上最好喝的茶,却又是这世上最难喝的茶。”

“嗯?”君异子不解道:“既然说是最好喝的茶,为何又说是最难喝的茶?”

“因为这种茶的味道,是根据喝茶的人当时的心境所决定的。幸福的人品出来是甘甜,失落者则会品出苦涩。那位故人说,这茶的名字叫做孟婆汤。”千古缓缓说道。

“孟婆汤”君异子点了点桌子,说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神奇的茶?有机会我倒是要尝尝看,到底是怎样一种滋味。”

千古摇了摇头,回答道:“想要再喝到那样的茶,难了。”

君异子问道:“为何?”

千古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桌上喝到一半的茶,再次一饮而尽,眉头轻皱。

“是因为你口中的那位故人?“

千古点点头,“既是故人,便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再谈已经没有了多少意义。“

“是啊。“君异子感慨道:”故人故人,人不如故,都是会变的。便如同这桌棋盘上的厮杀,投身形势之中,那里还分得清自己是黑是白?局势瞬息万变,谁能参悟,谁又能真正胜券在握?人生在世,其实不外乎一个赌字,差的不过是胜算与运气。“

君异子手执黑子,落在棋盘局势之中,轻轻抬眼,对着千古说道:“小师傅,轮到你落子了。“

千古微微一愣,苦笑着说道:“劣者才疏学浅,不善棋艺。更何况,这盘残局并非劣者所致,劣者又有什么理由半路接手,收拾残局呢?”

“都说世事如棋,乾坤莫测,这尘世纷乱的局势,从来不是谁造就的,但却必须要有人来下好这余下的残局。让你来接手,不仅仅是因为我的邀请和希望,更重要的是,你已经坐在下棋的位子上了。”

千古看着君异子,缓缓开口:“我一子未落,现在抽身而去应还不算晚。”

“但你却没有这么做,你仍然坐在我的对面,说明这盘棋,你也不是不感兴趣。”

“坐在这里,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在桃园我尚未问出的问题,现在可以开口了吗?”千古说道。

君异子手微微一顿,笑了笑,自顾自斟满了一杯茶水,开口说道:“可以了。”

“你我素不相识,寺内高僧众多,为何你会选择我这样一个别人口中不祥的异数?”

君异子喝了口茶,将杯子放回桌面,说道:“答案你自己已经给出来了,因为你是个异数。都说你是起死回生的特殊存在,我不过是本着好奇的心里,想要看看这传闻中的不祥之人究竟有何不祥,有何异数,所以就把你找来了。”

千古微微一顿,接着问道:“关于我的存在与死而复生这件事,是寺中的禁忌,寺中高层有禁令。虽然寺中私下议论不止,但寺外鲜有流传。尤其是对你们这样的贵客,寺院方面更应该是噤若寒蝉才是。为何我的事情,你好似十分了解?再者,你不止一次暗示我,有拉拢我追随你的意向。但你我见面不过数个时辰,为何你会对一个非常不了解的人如此着急的抛出友好拉拢之意?仅仅因为我引起了你的好奇心吗?还是说,这之中有什么其它的秘密?”

“哎呀呀,你方才只是说要一个答案,现在却一下子抛出来这么多的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和气呢?”君异子转动自己手中的茶杯,原本温凉的茶水渐渐冒出了热气,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自君异子身上升腾而起,“看来我在桃园的决定是对的,就不该让你开口问问题,你看,搞得我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你可以回去了,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君异子目光一冷,“我让你离开,你没听见吗?”

千古握了握自己手中的珠串,轻轻说道:“告辞。”

千古刚走出三步,君异子突然开口。

“小心那个老和尚!”

千古站住身子,却没有回头,轻轻说道。

“我虽然修佛,但确实学的不精。窃以为宗教一说,不过是利用人性自身的欲望来进行的精神洗脑。人说佛在心中,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好人,你就是菩萨。”

千古说完,迈开脚步,不急不缓的离开了桃花源。剩君异子一人,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茶水。

君异子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千古的背影,轻轻一笑,“你学佛,然而我却不信佛。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不犯人,奈何人来犯我啊。”

话音方落,桃林之中突然激射出三道冷光,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迅捷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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