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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年前,吴志达在一家名叫“九重天”的歌舞厅里当服务员。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正面对着歌舞厅里的大镜子,深情的朗诵着自己刚刚写好的这首诗:

你是我想象中的一条船

你无故闯入我情感的荒滩

我把思念谱成了一曲悠扬的歌

载着你彩霞般的影儿

在我的爱河里不断地颠簸、颠簸……

已如放飞的风筝

享受着拽心的折磨

志达总感觉最后两句很绕口,而且风筝这个意象也没什么新颖。不过,这对于只有初中文化的志达来说,已经很是难得了。志达一遍遍的朗诵着这首诗,阴扬顿挫的做着手势,完全沉醉在对一个女孩的思恋之中了。

“对了,这首诗就叫《思恋的感觉》。”

志达忽然双手一拍,比哥伦布当年发现了新大陆还要兴奋,他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志达很认真的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没有潘安宋玉一样的容貌,却倒也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一米七五的个子虽比不上姚明高大威猛,却胜过潘长江十万八千里。想到这,他不由沾沾自喜了起来,便对着镜子走起了模特步,顺便摆了几个自认为很酷的造型。

“哐哐哐——”有人来敲门。志达赶紧停止了自我欣赏,把衣服穿戴整齐了跑去开门。

“呀,是你。快进来坐,进来坐,我还以为是刘哥回来了呢!”说着话,志达便把一个美女让进了屋里。或许是因为一整天没出门的缘故,美女从外面带进来的清香又让他再次陶醉。

志达刚想反手关上大门,却被美女一把给挡住了。美女用银铃一样动人的声音说:“别关门,别关门,后面还有一个人呢!”志达不由两眼一红,赶紧把门打开,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没看见。”

又一个女孩转身走进了这座几乎照不到阳光的大房子里。这个女孩志达认识,她是美女的朋友,叫什么霞来着,可惜志达没记住,他也没打算记,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他只记住了美女,美女是他的中学同学。实际上,美女只跟他做过一年的同学,那还是美女在初三留了级,而且他们的关系也很一般,一般到在校园里见了面只是互相看对方一眼,确切的说,连看也算不上,只是很快的扫一眼,仅此而已。

志达把美女和那个什么霞让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机,问她们要不要喝水。美女笑吟吟的说:“老班长,你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吗。”美女的声音很甜,美女的笑容更好看,美女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可惜志达那时太腼腆,不敢正儿八经的看。他接过美女的话头说:“快别提什么班长了,提起当班长我就觉得自己有多傻了。”

志达说的没错,他不仅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傻。刚上初一的时候,他的学习成绩是全年级第一,也因此被大家选为了班长。众望所归,志达也很负责,他看不惯那些只顾贪玩而不好好学习的同学,他在班会上狠狠的批评他们,自习课上把自己的学习搁在一边,却督促大家去学习。他曾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大家将来都能考上大学,我宁可自己不学习。”结果导致自己中考落榜。

志达不愿意补习,不愿意自费上什么中专技校,也不愿意呆在家里放牛,便只身到县城来打工,在这家歌舞厅做了服务员,半年前跟正在中医院实习的美女碰上了。也算是老乡见老乡吧,两人觉着格外亲切,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志达很亲切的叫美女芳梅,连姓氏都不带。芳梅一有空便来找志达看电视,两人坐在沙发的两头,也不怎么说话,看完了电视就拍屁股走人。志达也不敢挽留,毕竟男女授受不清,更何况这又不是自己家里。

志达总觉得芳梅有话要对他说,这一点他能够从芳梅看他的眼神里看出来。其实,志达也很想跟芳梅说说话,可就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时间久了便如梗在喉,翻来覆去连觉也睡不着。有时候,志达想好了一些话,鼓励自己一定要说给她,可每当两人一见面却不由的脸红心跳把什么都忘了。不过,志达却因此写出了《思恋的感觉》。

现在,志达日思夜想的那个女孩就坐在他的面前,他鼓励自己一定要把那番话说出来,可就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倒是芳梅先发话了。芳梅说:“我今天来,是想请你、请你帮个忙。”

“帮忙,那你说吧。”志达不由激动了起来,看芳梅的神情,他猜想她说的该不会跟他说的是同一件事吧。

“我——”芳梅像泄了气的轮胎一样,深深的低下了头去。

“你说吧,正好我也有事想请你帮忙呢!”志达很想知道这个在他眼里从来不求人的姑娘,究竟需要他做什么。

“那你先说吧!”芳梅想把包袱扔给志达,志达连忙推却道:“还是你先说吧,是你先开的口吗!”

“我——”芳梅又不说话了。一时间,整座屋子变得异常沉默,可大家的心情却是那么的起伏不定。

“哎呀,你不好意思说,我帮你说得了。”什么霞终于发挥朋友的作用了,她说:“芳梅跟农业局的一个小伙借了六百块钱,现在,那个小伙要挟芳梅,限期还了他六百块钱,否则就要做他的女朋友。你知道芳梅正在中医院实习,身上没有多余的钱,而且这件事她也不便跟家里人说,所以就找你借钱来了。”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志达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很关切的问道:“那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没有——”芳梅说这话时生怕志达会着急似的,她很谨慎的问道:“那你有没有钱?我知道你一个月只有三百五十元的工资,如果帮不了的话就不要勉强,我另外再想办法好了。”

“我有我有,我现在就去给你拿。”志达说着便跑进卧室取钱去了,看那情形仿佛害怕芳梅会不要似的。

芳梅接过志达的钱,很感激的说:“你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志达脸红的像个大姑娘。

“哎呀呀,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芳梅是女孩子扭扭捏捏还说的过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干脆?”什么霞又沉不住气了,她的这番话一下子把志达说得耳朵都憋红了。志达很难为情的说:“不是我不干脆,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太那什么了,我——她——哎呀——”志达连看也不敢看芳梅一眼了。

“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一回你的假女朋友啊?”芳梅早已看穿了志达的心思,她此话一出,不由唬得志达张大了嘴巴说:“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那你就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这个忙我帮了。”芳梅的回答让志达既高兴又意外,什么霞也不由的惊叫了起来:“呀!原来,你们两个,原来——呀!不说了,不说了。”

是啊,这个时候还用得着说什么呢!事情不是明摆着吗,两颗年轻的心除了止不住的跳舞以外还会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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