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局是午夜时分接到北京部里电话，让他尽快赶到部里。电话里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但梁局知道这肯定与那枚鱼雷有关。
第二天一早，梁局拿上那份连夜写的工作检讨，登上了当天第一班从姿江飞往北京的航班。进京接受训问了。
梁局一出机场，就立即被两人接上了车。他们之间只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后，就再也没说其他什么多余的话了。这架式好像对方不是来接他，而是来押解他。这和以往那种谈笑风声的轻松氛围形成了明显反差。
梁局坐在两人中间，车子启动后便直奔国家安全局总部而去。
半小时后，梁局被带进了陈部长的办公室。陈部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下老花镜，看了对方一眼，轻声说道：“坐吧。”
待梁局坐下，陈部开口了，他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把你叫来？”
“知道，我们这次工作出现了严重的失误。造成这一切的主要责任在于我。我错误地认为对方会延用上次的伎俩，没想到他们会将计就计，让我们中了圈套。这是我写的教训总结。现在交给你。”
梁局边说边从包中取出那份检讨，并把它放在桌面上。
本以为陈部会翻看一下，不想对方却视而不见。只是叹息了声说道：“晚了。教训总结写得再好，也无法挽回事情的发生。知道两天前“天王星”号被击沉吗？”
梁局：“不知道。怎么啦？”
陈部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内部通报，说道：“就在前天，这艘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驱逐舰在中东某海域神秘失踪。失踪前尽毫无迹象。这是我情报部门从有关渠道收集的相关信息。你看一下吧。”
梁局接过内部通报，仔细看了起来。当他看到“天王星”号沉没之前发出的最后一条呼叫竟然是声纳兵的一声惊叫。由此判断，该舰很可能是被某种高速鱼雷击沉的。再联想到倚天公司的那枚“智能鱼雷”，从它偷运出境的时间和他具有的性能特点上分析，梁局确认，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亮亮”的杰作。
想到这里，梁局不由地说道：“没想到这么快这只鞭子就落地了。接下来的事可能会很棘手。
“是啊。都怪我们管教不严。自家孩子把不该卖的卖给了别人，而别人又用它去闯祸。现在最要命的是我们手头上连一点叫得响的证据都没有。一切都是主观推测。接下来怎么管教？”陈部道。
作为梁局，此时他的心情除了份内疚外更多的是自责。因为这一切与其说是“亮亮”的杰作，还不如说是戴睿的杰作。即便不说是全部，至少也有相当部分是。而戴睿又是谁的杰作呢？显然自己想玩一把“请君入瓮”，没想到反倒被对方给利用了。这种工作上的失误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失误，而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在做这件是之前，它的立意与出发点就有问题，。他在无形之中引导了对方，而不是制止了对方。他把他想要做的当成了他该要做的。这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技术失误了，而是把情感当原则，有点公报私仇的味道了。
梁局收起放在桌上的检讨，他知道这份检讨写得太肤浅。他需要好好想想，重新总结。
陈部对梁局的举动只是看，没有说什么。等到梁局把检讨收好后，陈部说道：“我们失去了一次管教自家孩子的绝好机会。很无奈。过去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将来。我预感倚天公司还会有下一次的。如果真如我所料，你们该怎么办？”
梁局想了想，说道：“我们的职责是制止他。”
陈部点了点头，他知道对于某些不可言传的内在精神梁局已有了很好的领会。
说到这里，陈部又想起了一个人——戴睿，他问道：“你们安插进倚天公司的那名内线价值真有你说得那么大吗？上次他到北京来汇报工作，很多专家对他都不是很满意。据说此人的思想觉悟也有问题。真实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你看到时是不是可以考虑更换一个思想觉悟高的。”
这话不免让梁局为戴睿感到委屈，他忿忿不平地说道：“这绝对不可能。我敢说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接替他。这次如果没有他在最关键时刻表现出的那种机智勇敢，我们面临的将是一场彻底的完败。是他在最后最紧要的时刻挽救了全局。我始终认为他是我们这支团队中最为核心的人物。没有他，我们的一切工作都将免谈。基于这些，我已经要求多次，给他立功受奖。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批不下来。”
梁局的这番牢骚话让陈部也感到很遗憾。他想当着对方的面解释一下，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解释。最后他只得用一种说服人的口气说道：“批不下来有批不下来的客观原因。你是党员，你应该知道，立功受奖必须考虑政治面貌。思想觉悟过硬这是必须的条件。他还年轻，路还很长，机会会很多。我们会继续考验他的。条件成熟，我们会考虑的。”
“不是说要别致一格降人才吗？我怎么总觉得我们在这方面就是做得不那么到位。”
至于如何使用人才，这会涉及到某些制度层面上的东西。要说透并不容易。而且一旦表述有偏差，很可能会犯“是非观”上的错误。不过今天陈部还是决定要用自己的理解将这个问题作番阐述。他想了想，说道：“别具一格并不是说不需要讲制度。不需要经过必要的考核。梁局，说实在我也和你一样，对当前一些陈旧的官僚制度很有看法。但这是个人情绪，它要服从大局。你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没有现行的这些规章制度，我们现在面对的一些情况是不是会变得更糟？答案是肯定的 。
梁局，我跟你说下我的个人认识，你要废除一种现行制度并不难，但你要重新建立起一种制度会很不容易。搞不好会把现在良好的局面弄得无法收拾。到头来仍走 回头路。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维护好一种不太合理的现行制度反而是贡献。而轻易废除掉一种制度却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破坏。梁局，你是想作贡献？还是想搞破坏？”
梁局听完对方的这段阐述后，摇着头，笑了起来，说道：“上级领导毕竟是上级领导，你把我说得无话可说。我懂了。我也用一句刚从网上看来的话阐明我的认识，失去的其实是某种得到，而表面上看似得到的却是另一种失去。”
“对，是这么回事。你战斗在第一线，私下里我这么对你说，对于我们上面一些不太合理的管理制度，你在贯彻执行的同时，要学会灵活变通。特别是干我们这一行，更是如此。懂吗？”陈部道。
梁局点了点头，说道：“陈部，由你这句话，我干工作就有底气了。”
“什么底气？说来听听。”
梁局：“我认为像倚天公司这样的企业，我们要多看他对社会的正面影响，而不能一味地强调它的负面影响。更不能用当年那种敌我斗争的方式去展开我们的工作。因此我认为，我们现在的任务方向是及时地发现，及时的制止。而不是要一味地去收集对方的违法行径，作为惩罚对方的依据。暂时就这些。”
“好，有这些就足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