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难事件让倚天公司的天空变得阴沉而压抑。这种沉闷的气氛像阴霾一样笼罩在公司每位员工身上。这里面也包括了发改委的特派员朱洁。在这里不提她的另一项身份是因为她已接到了梁局的通知，停止从内部对倚天公司的调查。同样，上级也同时要求她把这一决定尽快传给戴睿。告诉他，他的任务与圆满完成。今后他的身份将回归到他该有的状态。他与国家安全局的合作结束了。
由于这段时间戴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项目的研发中，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呆在公司里，所以朱洁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一情况告知给对方。毕竟这种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
又一周过去了，朱洁决定不再等了。因为下一周她就要代表姿江市发改委到北京开会。会后她还有另行安排，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很难说了。所以，她趁着今天是周末，带点强行地把戴睿约了出来。相约的地点还是那个老地方，那家给他俩到来初吻的火锅店。在那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姑娘的羞涩。什么才叫心甘情愿。或许这次是他俩的最后一次工作餐，从今以后俩人就要结束那种上线与下线的关系。那段为掩人耳目而乔装的假恋情能否被真恋情所取代，将会在俩人各自心中期待着……
“看你，一个月没见瘦了那么一大圈。倚天公司这次元气伤的不轻吧？”俩人步入店内，面对面坐下，朱洁便关切地问道。
“是呀，这事现在闹大了。各个相关部委都争着制裁我们。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真不知道这件事要发酵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但愿倚天公司能扛过去。就像它的名字。”戴睿叹了口气说道。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光凭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改变什么的。看你憔悴的样子，身体可是干好一切的本钱哦。”朱洁安慰道。
“男人憔悴是因为女人娇嫩。想你想得。”戴睿笑着说道。
“说点正经的，你现在是总监了.”朱洁微笑着回应道。
“对，你说得对。说正经的。我现在和别人不一样。我的成败关系到公司的命运。如果倚天公司真的断送在我的手上，我怎么去见江东父老。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公司垮了，被别人兼并了，楼总让我替他在兼并协议上签字，边上很多围观的人朝我指指点点，真让人受不了。”戴睿有些沮丧地说道。
这时服务小姐把他俩点的菜品端了上来，把一盘火锅底料放置在炉子上，点燃炉子，微笑地说了声“请慢用”后，离开了。
等服务小姐走开后，朱洁重新把桌面上的菜理了理，把戴睿喜欢吃的菜移到他的面前，并替他夹到锅里涮边涮边说道：“这次我约你出来是有个新情况要向你通报一下，梁局决定终止对倚天公司的内部调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切到此为止。你可以放手干你现在的工作了。我们不会再要求你获取什么情报了。我们知道，从道义上讲，不允许你那样去做。”
这话让戴睿感到有些动容。他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说道：“没想到梁局那么善解人意。”
“是啊，梁局还说，公司的秘密是神圣的。在它没有危害到他人之前，一切法律都再它之下。我们不能随意地去揭示它。”朱洁应道。
戴睿点了点头，他对梁局的这一见地表示赞同。
朱洁把涮好得菜先夹了一部分到戴睿的盘子里，之后又夹了一部分在自己的盘子里，小小吃了一口后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市发改委设在倚天公司的农技开发项目就要结束了……”
没等朱洁往下说，戴睿放下筷子抢先问道：“项目结束了？那你呢？你的办事处呢？你的去留怎么安排？”
朱洁听出了对方急切的心情。她明白，她离开倚天公司后的去向会直接影响到他倆目前的关系。但她是名国家公务员，国家公务人员与一般社会劳动者在身份上是有区别的。一般社会劳动者与用人单位是一种合同制的雇佣关系。也就是说国家公务员必须服从于国家的安排。对于自己的去向问题，她只能服从组织需要。”朱洁说道。
“项目结束后，驻公司办事处肯定会撤消。致于我的去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必须听从上头的安排。”朱洁说道。
短短地两句话，让戴睿明白了，今晚的这顿饭很可能是他俩最后的晚餐。对方就要走了，会到哪里不知道。而自己还得在这里坚守。这是他答应倚天公司的，他不能反悔。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向他袭来。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无助和恐惧。
就在戴睿低头不语时，朱洁从包中取出一份资料，递给了对方。说道：“市政府已经决定采购一批本次我们开发的新型农技装备。这是我写的投标书。交给你。对倚天公司争取到这笔业务有帮助。”
戴睿接过资料看了看。又看了看对方。朱洁朝他笑了笑，说道：“倚天公司其实是家很不错的公司。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支持。这就作为对它的感谢吧。”
戴睿依旧不语。场面沉寂了会儿，戴睿问道：“你交给我这些，是说你这一走很可能就不回来了吗？”
朱洁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我说过了，我的去向，以及是否回来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让我必须听从上级的安排。”
朱洁的回答让戴睿不由冷笑一声，他觉得这很不公平。“哼“了声，显得有些不满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开倚天公司了。现在倒好，把我一个人搁在这里。我知道我俩这种说不清的关系在你们组织眼里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说句心里话，我很在乎你在我身边。如果不是你我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些他们应该知道。他们不该那么做。我希望我俩有终成眷属的一天。每当我感到疲倦时，我都会憧憬一番我俩的蜜月。我俩的洞房。它能给我带来力量。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了这种力量我会怎样。或许是一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不敢想。”
说到这里，戴睿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尽。放下杯子接着说道：“我真的很在乎你。这是真心话。以前我在你面前调侃，表面上看好像对你不以为然，其实那是为了掩饰自己脆弱的内心。我怕你对我不理不睬，没有感觉。我曾有好几次想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但最终还是怕遭到拒绝而放弃了。就这样一直拖到现在。现在你可能一去不回，我再不说可能真没机会说了。”
按理说面对自己心仪男生的真情表白朱洁应感到无比幸福，但此时她感到的却是辛酸和痛苦。她知道这次前往北京很可能真的一去不回头。因为在她代表市发改委到北京开完会后就要直接去国家安全局报到。在那里接受新的任务。新任务会把她指派到哪里她还不知道。对于这些他是不能对任何人透露的。包括她曾今的上线戴睿。
朱洁此时的眼眶有点湿润。从内心而言，她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留下。和以前一样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工作。但她知道这由不了她。因为她是一名战士，她必须听从召唤。
“其实我心里并不比你好受。只不过我的克制力更强一些。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去登山时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在？”朱洁问道。
戴睿想了想，说道：“是那句‘人生的价值在于精彩而不是安逸’对吗？”
朱洁点点头，说道：“是的。就是这句。不过我今天想用你的说话方式来诠释这句话。也就是这句话从你的嘴里会怎说。想听听吗？”
“我说的肯定没你那么动听。”戴睿道。
“这倒不一定。那次我在你塞给我的一张纸条背面看到你无意中写的一句话，你说‘人固有一死，或死的好看，或死得难看。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明天好看些。你的这句话与我说的那句话其实本质上是一个意思。”朱洁道。
戴睿皱了皱眉，想了片刻，抬起头看了看对方，问道：“你今天搬出这句话的用意是想让我自己说服我自己吗？”
“是的。告诉我能做到吗？”朱洁深情地看着对方。
“很难。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戴睿应道。
“我知道。因为我也很难做到。但我们必须这样去做。即使自己骗自己。”朱洁说道。伸过一只手去，抚摸了下戴睿手心的那道伤痕，问道：“还想不想我再给你按下额头？”
戴睿笑了笑，说道：“那天是小伤。今天才是大伤。按摩额头不管用。得人口呼吸才行。而且是口对口的。”
朱洁也笑了起来，说道：“我很喜欢你的这种说话方式。虽然刚开始有点不适应。现在适应了又得分开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时候是完美的。总会有缺憾等着我们去完善。答应我，忘了我，不哭，好吗？”
戴睿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睁开眼睛，他重新开启一瓶酒，给对方满上，又给自己满上。而后举起杯与朱洁的碰了碰，说道：“我们不说‘缺憾’，那太扫兴了。要说就说点让人提兴致的话，比如怎么搞好人工呼吸。”
“啪”的一声，跟上次一样，戴睿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这天晚上，俩人喝得很晚、很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