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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璃

乐靖独木难支,也是被阵法反噬重重一击,仰天呕红,连退数步,才勉强立定身子。

“父亲!”陡然见此巨变,乐无忧大惊失色,急忙冲进阵中,将乐靖牢牢扶住。

“父亲,你怎么样?”

乐靖脸色苍白,黯然摇头,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果然,人间之力难以与仙魔之力相抗,幽冥君名不虚传啊。”

阵法被破,整个空气中似乎又多了几分浓浓阴霾,又阴又冷,空气浓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每个人都有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感觉。

只见雾气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阵中临空而起,此人头生双角,须发皆是蓝色,一双眸子泛着幽蓝的冷光,冷冷地立在半空中,傲然凝视众人。

“刚才大放厥词的小丫头,本座忘了告诉你,四大神器如今已失其二,你若真是至圣血海的弟子,就应该知道早在十六年前,天衍印和倾城剑就已经不知所踪,竟敢哄骗本座,真是好胆子!”幽冥君哈哈大笑,冷电一般的目光一转,直射向乐无忧:“小子,本座此时便刨开你的心肝来看看可好?”

说罢袍袖一甩,一个巨大的掌影隔空而来,直直抓向日晷坛中的乐无忧!

乐无忧心中一紧,掌影已经笼罩住整个身子,夹杂着阴风怒号之声,避无可避地化成利爪,抓向胸腹之处。

乐靖冷哼一声,踏前一步,双手翻飞,再次结印。

“疾!”

一个光华四射的阵法瞬间凝成,将父子二人护在阵中,掌影一碰之下,两者登时化作点点虚光。

“嗯?”幽冥君此时一见,倒也微微吃了一惊。

幽冥君足踏黑云,只几步,便走到了乐氏父子面前,凌空饶有兴致地打量面前的父子二人:“能仅凭人间战阵挡下本座三成功力一击,我在人间从未见过,你这人倒也有趣。不如和我回幽冥宗去,从此一起替我灭世道效命,你看如何?”

乐靖轻轻拂去唇角血迹,淡淡地道:“宗主言重了,在下并非修道中人,不敢贸然介入道门魔门之事。”

幽冥君点点头,袍袖之中缓缓探出一只手,向乐靖点去:“既然如此,那人间怎能留个如此祸患呢。”

乐靖不悲不喜,对幽冥君那只充满了幽冥腐蚀之气的鬼手恍若未见,只是一把将乐无忧送出日晷坛,遥遥地向正殿之中观战的皇帝深深一揖。

一直按剑观战,一言不发的神风皇帝,这时也是双手抱拳,回了一礼:“你放心。”

二人相知相交近二十年,此时生死关头,却是半句都不必多言。乐靖再无挂念,回过头凝聚诸身残力,最后再结一印,幽冥君全力一击之下,生死,已然毫无悬念。

“父亲!”

刚才身在日晷坛中,乐无忧便分明感受到了那来自幽冥的绝杀之气,死寂、灭绝,这绝不是人间的力量可以抗衡!乐靖这番举动,分明是抱了必死之心!

“幽冥君!你敢!”

幽冥君不为所动,依然慢慢地,静静地伸出他的手,像是拿一件寻常的物件,一寸、两寸、三寸,靠近眼前这个人的身体。

乐靖最后所结的阵法只让他的手略略顿了一下,然后划破阵法虚光,继续一寸,又一寸靠近!

乐无忧目疵欲裂,气脉急速流转,催动全身内力,脑子似乎要炸裂开来,丹田刺痛如绞,并指如剑,直直指向幽冥君:“我要你的命!”

天外一抹亮色划过阴冷的天空,疾如流星般坠入日晷坛中,幽冥君惊讶地“咦”了一声,下一刻,一柄长剑已自幽冥君手腕划过,带起一抹诡异幽蓝的血液,果决、冷厉,发出嗡嗡地剑鸣!

玄天剑!

“意守虚境,一念留神!”

随着乐无忧剑指催动,玄天剑似乎有灵性一般,发出兴奋的剑鸣,在空中划了两下,“轰”地一声,一股赤红火焰自剑体猛然暴出,整炳剑如浴火一般,夹杂着炎炎燥热,焚寂一切的焰芒,直指幽冥君!

幽冥君目光爆射,仰天长笑:“好好好!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下弃了乐靖,挥手挡下玄天剑凌厉一击。

乐无忧连连催动剑诀,将平时所练剑术滚滚使来,仰仗玄天剑异火厉害,幽冥君竟一时脱身不开。

如此勉力催动御剑,加上体内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要将身体炸裂,寸寸经脉都承受着崩裂之苦,不过片刻,乐无忧便汗湿重裳,几乎要瘫倒在地。

幽冥君望着手腕上被玄天剑划伤的剑痕,哈哈大笑,猛的身形一变,幻影一般出现在乐无忧身前,将几乎站立不稳的乐无忧一把提起!

乐无忧勉力挣扎了一下,却最终无力地颓然放弃,忍不住一口鲜血自口中溢出。

幽冥君哈哈大笑,右手握成抓,隔着虚空,一把抓在乐无忧丹田之上!

乐靖一直一言不发,此刻眼中却闪过决绝之色,右手悄然亮起一抹白光,狠狠地正要向自己丹田按下!

“幽冥君,放了他!”天外传来一个隐含怒气的女子声音,一抹红光由天边亮起,所到之处,幽冥暗黑之色无不驱除殆尽。

随着一声似鹿声似雷鸣的兽鸣,红光转瞬及至,神风皇宫的上空,一只麒麟背上,立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白衣女子。

素白的衣裙素白的靴子,衣饰上点缀着素色织染的繁复花纹,腰间坠着一个小小玉牌,流光溢彩,整个人立在神兽背上,衣袂飘飘,如瀑黑发随风吹散,精致的五官,就如同画中走出,若不是她额前一簇白发,徒增一抹沧桑,光看她的绝世姿容,说她是二十多岁的少女,也不为过。

乐靖松了口气,缓缓放下正要按上自己丹田的右手,所有人都被这位仙子的神采所摄,一时失了声息。

幽冥君见到来人,微微失神,嘴里不由自主喊出一个名字:“师青璃……”

师青璃凤目含怒,在云端冷冷地看着下面的情形,面无表情:“幽冥君,单枪匹马跑来人间杀人,你灭世道好大的威风!”

幽冥君原本狂妄不可一世的神情此时竟显得有些嗫嚅:“师……师仙子……”

师青璃目光微动,轻轻伸出手,玄天剑“嗡”地一声,流光一般射入掌中。

刚一入手,师青璃足下的麒麟便是一声兴奋长鸣,原本全身流火的玄天剑登时火焰再涨三尺,炎炎如日,地上的众人都有烈日灼身的感觉。

师青璃却似乎毫无灼热之感,一手持剑,一手隔着火焰轻抚剑身,目光如隔世,悠远飘渺。

“上仙,灭世道罔顾六界盟约,在我人间杀人无数,如今还要作恶行凶,请上仙出手相助!”开口的却是正立殿中的神风皇帝,他见乐无忧被幽冥君所制,神色痛苦不堪,也担心这喜怒无常的幽冥宗主对好友之子下毒手。

师青璃眉头微皱,目光所及,却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正被幽冥君提在手中。

“咦!”目光停留在乐无忧脸上的时候,师青璃万年不变的冰冷神色竟流露出强烈的惊讶与不可置信,袍袖一挥,直接从麒麟背上跃下,飞到幽冥君与乐无忧面前,目光直直地看着乐无忧的脸庞。

“师……师仙子,这些年可好吗?”幽冥君此时却愣愣看着师青璃,怔仲开口。

师青璃却仿若失了魂魄,囔囔道:“不是他,唉,果然不是……”

迟疑片刻,师青璃神色又复冰冷:“幽冥君,还不放手么?还想杀人?”

幽冥君蓝色眸子闪过一丝黯然,摇了摇头:“今日事情已了,我不会找神风的麻烦,可是,这个小子,我却是要定了。”

师青璃柳眉一竖:“幽冥君好大的口气,你来人间作乱已经是悖逆六界盟约,难不成还想当着我的面杀人不成?!”

幽冥君亦是面色冷清,道:“灭世道要做事,并非是你区区三言两语就能收手的,师仙子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么!”

师青璃大怒,素白的袍袖挥舞,直接祭出一柄赤红长剑,直指幽冥君:“念在多年前我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你若是就此停手便罢,否则仙魔不两立,今日就分个高下吧!”

幽冥君冷哼一声,将乐无忧一把扔在地上,一伸手,一柄幽蓝魔杵赫然在握,气势不输师青璃分毫。

师青璃面色沉静,剑尖轻划,红光过处,剑芒凌厉点点若星辰,幽冥君不敢怠慢,魔功运转,凝神应付。

就在两人相斗之际,正殿之中跑出两人,鬼鬼祟祟地跑到乐无忧身边。

“喂喂!乐大少,起来了,趁现在赶紧跟我们走!”

乐无忧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在自己脸上猛抽,勉强睁开眼,看见眼前这个借机撒野的胖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杭航你个死胖子……”

话未说完,丹田又是一阵刺痛,一阵眩晕袭来,登时满头大汗淋漓,再说不出话来。

“哎,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让玄嗣把老子诳来装仙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晕,你可吓死老子了!这会倒是装晕啦?”

“杭航,别闹!赶紧把他拖走!”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乐大少,你知道老子会口技,也不要这么坑老子啊,平时忽悠忽悠别人也就算了,你让我去骗幽冥君啊?还装女人?真的会被杀人灭口的你知道么?有你这么玩的么……哎,李玄嗣,你给我等等,我还没说完嘞,等这家伙醒了,我找谁说理去?”

就在两人拖着乐无忧鬼鬼祟祟想开溜的时候,半空之中猛然一声怒喝:“人间小儿,竟敢在本座眼皮底下弄鬼!”

幽冥君怒气中烧,撇下师青璃俯身便向三人冲来。

“唉呀妈呀!”杭航吓得腿直发软,李玄嗣神色凛然,“嗖”地一声手中剑已然出鞘。

生死一瞬之间,三人面前却突然多了一人,师青璃衣袂飘飘,挡在幽冥君面前:“幽冥君,你的对手是我,别找错了人!”

幽冥君身形登时顿住,看了面前之人半晌:“今天师仙子在此,我怕是难以得偿所愿了,不过,难不成仙子能护住他们一辈子不成,哈哈!”

说罢再不回头,化作一抹流光而去。

……

“哎呀,这是要吓死我!”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杭航便一声哀嚎坐在了地上,李玄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着痕迹地离杭航远了两步。

“噗!”地上的乐无忧却终于抵不过伤势,一口鲜血从口鼻中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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