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大年初一是不能出门的。大年初二才开始拜年。
初一我和爷爷奶奶将就着过年没有吃完的饭菜了了的过。大年初二一大早,爷爷奶奶就起来忙活,大概九,十点左右,大伯就携家带口的来了。
我奶奶总共生了四个,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爸排最小,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可惜,二伯薄命,小时候因为疾病,早早的离世。
大伯住在离我家不远的镇上,虽然不说富甲一方,但在我们这,也算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姑姑嫁到了县城,虽然还在镇上当老师,但在我们这已经算半个城里人了。
三兄妹中,最不好评断的就是我爸。虽说我爸妈在北京,看着金光闪闪,可连着这好几年都没有回来,难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孝敬二老,况且还将年幼的女儿扔给二老,实在不该。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家家户户都在盖房子的热潮中,唯有奶奶家岿然不动。
大伯有个儿子,叫韩致远,他仅仅比我大一岁,在镇上上小学,今年五年级。韩致远这名字是我大伯让村上的一位老秀才取的。那时,我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名字了,虽然不懂他的意义,但读起来就有种,唇齿留香的感觉。而且重点是和我们周围的男孩子取名都不同,不是国强就是定邦之类的,想必大伯也是和我一般,觉得朗朗上口才在上户口时登记韩致远的吧,否则大伯肯定也会顺着大伯母的意让韩致远叫韩来福。哎,虽然韩致远知道自己不叫韩来福,是在他八岁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直到后来我上了初中,才知道“致远”这两字出自“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果然秀才出手,意义非凡。
大伯母是个精明的女人,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长的一点都不像庄稼人。
再看我大伯,典型的庄稼汉子,虽然近些年不种地,做起来小本买卖,但以前长年累月的在地里干活,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和大伯母站在一起,时常让我想起了黑白无常。
大人们在客厅聊天,我和韩致远跑出去玩。
每次韩致远来,我们都去后山的小山坡上玩。小时候的后山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座大宝藏,总有让我们新奇的东西,有时我们拿一片树叶也能玩很久,如果偶尔碰见蚂蚱,蜻蜓呀,我们满山跑的去抓,把它们抓回来后,就用绳子把它们的腿绑上,在奶奶家门前的水泥地上玩。这样的游戏,我和韩致远可以玩一下午都不腻。那时我们快乐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很久很久之后,小宝不知从哪上也抓了一只小蚂蚱,将它的腿绑上,然后现宝似的将这只蚂蚱拿给我看,我缓缓的将那只垂死的蚂蚱捧在手心,轻抚着这只蚂蚱。在这座全是钢筋水泥的城市中,我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蚂蚱了,而那曾经陪我一起抓蚂蚱的人我又有多少年未见。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小宝那清脆的童声却像一把刀狠狠撕碎着我的回忆,他说:“阿瑶,你不是说只要我抓着蚂蚱了,那你就可以告诉我爸爸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