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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得意与失意

NO.36

高一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是21:25,虽然朝阳高中离小区也不过十五分钟左右的脚程。许世诚也一贯主张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却还是从第一天开始就雷打不动地提前十分钟等在学校大门口接女儿放学。

许安安倒是高高兴兴和爸爸一起走了,隋左呢,也不敢发牢骚,只能郁闷地保持着十米远的距离。最开始许世诚并没有注意后头跟这么个人,一旦注意到了顿生警戒之心。黑夜里瞧不清楚样貌,从昏黄的路灯下拖长的影子看,只知道是挺高个头的小青年,而且一跟就跟进安康小区,莫非是冲女儿落单时来的?在踩点?这可就触到一个父亲的逆鳞了。

许世诚回家就拾起了很久没练的哑铃。

星期四这天晚上,他走出两百米左右突然就停住脚步等在了前头,低着头只顾走路的隋左直直撞到了他身上。

隋左抬起头看到似尊怒目金刚一般立在原地的中年人,结结巴巴地喊道:“许、许叔叔。”遂又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被许爸护在身后的女孩儿。

许安安这才知道隋左每天都跟在自己后面,只觉得这个家伙傻气得可爱。

“爸,这是隋左。和我以前在城北一中同班,现在同校,我们是好朋友。他家也住在我们小区,二栋。”许安安介绍得还挺详细。她知道,父母一向主张自己看人多看品***友贵在真心,并不会因性别而产生莫须有的误解。

本来听见一声许叔叔就有些疑惑的许世诚,听了女儿的话,又看看面前男孩清亮的眼睛,捏紧的拳头才彻底放松下来:“不好意思,叔叔还以为……”以为你是坏人的话现在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诶,叔叔,是我的错才对,我不该跟这么近。”隋左居然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善解人意的样子立马博得了许世诚的好感。许安安心里被隋左的正经逗乐了,面色却坦然:“爸,以前我和朱珠、隋左都是一起回来的。”

……

三个人边走边聊,越聊越投机,最后许世诚觉得这小子确实不错,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以后让隋左和许安安晚自习后一起回家,他忙的时候就不来接了。这意外收获让隋左可喜开了花。

NO.37

周五三个人聚餐时,隋左实在忍不住内心的雀跃,在王开面前得瑟起来。

哼,这家伙每次送东西都快一手,现在居然还抢先一步获得了许爸的认可,真真是气煞我也。王开的筷子狠狠地戳在女孩今天带来的醋溜丸子上,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嗯,是这汤汁里放了醋,可不是我自己感觉酸酸的。

许安安瞅着王开,怎么都有种面色不善的感觉,她嘿嘿笑了声,收拾起餐盒,站起身:“我去洗碗,你们慢吃。”

“等着我一起走。”王开对着某人也没胃口,隋左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实不知发生了什么暗涌。

下午数学课,年轻的裴老师本是准备在黑板上出十道变态难题来考考大家,现写现抽人上讲台解题,目的嘛,一是让这些初中的尖子生们碰碰壁后知耻而后勇,二是顺便选拔一下理想的数学课代表,方便自己请假时有人带领全班学习。谁料遇到了心情超级不爽时就拿难题出气的王开,一次次突破速度极限举起右手,在黑板上极具美观清晰地写好了每道题的步骤和结论。

裴老师差点就要捂住心口倒下去,谁来告诉我这个让人郁闷又让人惊喜的男生是谁?这在A层一班的时候也没人这么快做出来啊?

王开可不会告诉他,虽然自己和许安安初三中后期分列在冠亚军宝座,中间却一直横着30分左右的差距。当然,她上朝阳是绝对没问题的,不过为了确保分到一个班,自己英语的听力25分可是干干脆脆的留了空白。结果自然是令人满意的,瞧瞧她在台下佩服一脸的样子。啧啧,报名时都不忍心打击隋左,还准备纸巾给我呢!哼!

女生们以看英雄的星星眼追随着王开回座位的脚步,男生嘛,有人心胸豁达竖起了大拇指,也有个别人小肚鸡肠又放出了嫉恨的射线,可惜,这次被王开瞧了个正着,领了班长的差事,他自然第一时间记住了所有人的长相和名字。

杜喜庆。

高大帅气的王同学看了一眼就扭开脑袋,长得真丑,眼睛好痛。其实杜喜庆也有168CM的个头,长得嘛,斯斯文文的,五官和王同学比起来,好吧,没对比就没伤害,也只能说丑了。

据自封八卦小天后且是杜喜庆初中同学的文雯后来透露,我们的杜同学从小到大在他们C县二中就是老师欣赏、学生景仰的那一类人,由于长期位居全县同年级第一名被各种职务荣誉加身,因此自信心和自负心皆爆棚,偶然有一回半期考试,一个同班向来成绩优异的女生以5分之差把他的头名宝座夺了,杜同学愣是不相信非要老师拿出新卷子让女生再做一次,看到结果依旧,放学路上他看准机会故意用全力冲上去把走在前面的女生撞进了泥坑,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事后被告到老师处,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只是忘记看路并非故意。类似的事在月考、班级小考后这种趁人不备报复性的举动又发生了三四次次,他渐渐失去大家的仰慕,尽管成绩一如既往,性格却变得愈发执拗。

说到这,文雯提醒了一句:“王开,来朝阳后,他躲在角落里看一班那些学霸们的眼神都是阴森森的,我就瞧到过好几次,这次当班长和解题都被你占了风头,小心这个变态会整你。”

接收到许安安迅速投来的担忧目光,王开宽慰地一笑:“我会防着,没事。”这时候的他还根本没办法预料到未来,只是本能的不想让小眼镜担心。这个称呼在脑海一过,咦?自己可好久没这么称呼过她了?

一下课,趁着周边同学都出去活动,他趴在后面,小眼镜小眼镜喊着过瘾,喊得女孩忍无可忍。

一本历史书“咣”砸过去,王开伸手一接,左右手灵活地各拽住一页,然后,悲催地撕裂了。

许安安欲哭无泪。

“小眼镜,别生气。给。”递到女孩手里的是一本崭新的历史书,封面上写着两个清新飘逸的字——王开。

许安安也想发次脾气显示下自己的威风,还没开口,就听某人补了一句:“放学给你买棒棒糖。”

敢情把我当孩子哄,可这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了,只能认命地拿起书,准备把名字涂了换成自己的。

“你干嘛?”

“这是我的书了,当然要写我的名字。”

王开一言不合就夺书,在封面另外的空白处重新行云流水地添上“许安安”三个字。

“两个都不许擦掉,不然不给你买糖吃了。”

无语。

NO.38

第一个周末终于来临。

多了晚自习,感觉一天的学习生活久久都不结束。

隋左回家路上和许安安聊天知道了换书的事情,再一次感叹苍天不公,不然就是写着“隋左”的历史书天天和她相对了,想想都好开心,回到现实好难过,呜呜。

周六一大早相约去看李俊时,对王开就吹胡子瞪眼睛,摆明了看你不爽,早忘了昨天自己在食堂是如何的得瑟了。

朱珠高中后就住校了,此时再见到好朋友们,感觉心情格外美丽。左右手各挽上一个小美女。奇了怪了,为什么班上那些女孩子就没有安安和青青这么惹人喜爱呢?

到了病房外,几个人都安静下来。王开走上前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李俊的声音:“请进。”

李俊看着进来的五个人,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关心,心头涌上一股滚烫的名曰感动的热流,经过一周的休养,他脸上的淤青几乎消失了,只是双手的纱布还没取,配着傻怔怔的表情,像个负伤的雪人。

“你们怎么来啦?”

“想你了呗!”隋左凑到病床前,仔细的看着李俊的伤,皱着眉头发问:“怎么回事?”

李俊想了想,还是言简意赅地回答:“李明乐忍不下那口气,告诉了她爸,然后嘛,就这样喽!”

他说的轻松,大家都知道他背后那些个糟心的关系链,心里可就描述不出的沉甸甸。

“喂,你们一个个那什么表情,看着咋像来参加我追悼会的?”

许安安瞪他一眼:“快点,呸呸呸。”

李俊配合地也跟着呸呸呸几声。气氛才活跃过来。

“别担心,让他打了这一顿,起码能太平地读完高中。我还手可就被群殴了,说不定你们就真的……”

吴青青挥了挥小拳头:“你还敢说,我就敢揍你。”

朱珠目瞪口呆地望着从前含羞草一般的小姑娘此刻彪悍得像个母老虎,说好的惹人喜爱呢?

李俊惆怅地盯着天花板,你们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敢不敢给个痛快!

五个人在陪聊、陪闹、端茶、送水、擦汗中不知不觉呆到了下午近四点。苏眉推开病房大门时,看到在一群孩子包围中的儿子,笑得那么神采飞扬,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

看到苏眉,李俊的脸刷就冷了下来。王开几个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一个眉眼精致和李俊七分相似的女人立在那里,看起来没有多余的表情。

想到刚才的嘻哈大笑,立时有些尴尬。

“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等我好了再找你们玩儿。”李俊转向朋友们,又是真诚的微笑。

五个人排成一个纵队,对还没回过神的女人道了声“阿姨再见”鱼贯而出。

到了医院住院部大楼前的花台边,隋左说了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后顺手摘了一朵鲜花欲赠安安美人,耳边突然就传出保卫大叔中气十足的声音:“私自摘花,罚款十五。”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交流了一个眼神,花一丢,就开始疯跑,把大叔的怒吼远远抛在了身后。

到了十字路口,约好明天一起去人民公园做功课,也就气喘吁吁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另一边的病房。

苏眉端起在家熬好的补汤,轻轻吹凉喂到儿子嘴边,李俊头一偏让开去。

苏眉的眼又红了。

那天儿子遭打得那么厉害,两只手都已经软软地耷拉着,一张原本俊秀的脸被揍得青青紫紫,明知道这是我的儿子啊,他还下这样的狠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叫了两个伙计把李俊送进医院后,她揪着李复的衣领不依不饶,拿出了自己在乡下时的泼辣,一番发作惹得丈夫大发脾气,收回了她手中茶楼的经营权,女儿也埋怨她把个侄子看得比自己还重,也是每天作不完的闹腾。

她第一次不计一切地守在医院照顾儿子,也是第一次发现,孩子的眼里对自己写满了恨意。

他恨什么,苏眉知道。

从她受不了穷困的日子抛夫弃子开始,这种恨其实就扎根了,随着李俊逐渐长大慢慢发芽,到最后他爸爸的骤然逝去和在A市打骂不敢也不能还口的日子,让这沾满了恨的枝枝蔓蔓长成了打不开的死结。

盯着儿子倔强的模样,这日子,生比死还煎熬,苏眉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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