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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雨

中法行省,瑞城,沈家庄,昊历4006年。

天空灰蒙蒙的,还未亮。空气中潮湿的泥土气息充满了乡间独有的味道。东方的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沈家庄还沉浸在安详的睡梦中。

几声鸡鸣后,便有村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沈峰海,沈家庄现任庄主,是最早工作的人之一。这天一大早,他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庄里离瑞城山脉最近的地方。

这里有一片松林,林中野草丛生,看起来平时这里无人到来。沈峰海行进速度很快,在林子中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一会儿,他停了下来,丝绸制的衣服没有一丁点被清晨的露水打湿的痕迹。

“唉,这老鬼,怎么想的呢?”沈峰海看着眼前的破败院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小子,出去!”沈峰海一只脚还未踏进去,里面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快出去!不出去有你好果子吃的!”音毕,一道劲气从内屋传出。

“嘭!”

沈峰海苦笑着,单手成刀砍断了那道劲气,但似乎低估了那道劲气的威力,就算没有受伤,也“蹬蹬瞪”退后了几步,直接退到了院子外。

身为一庄之主却受到这种待遇,沈峰海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一脸苦笑,压低声音说道:“沈老鬼,别太过了,再这样你托我找的东西我可不给你了。”

他一挥衣袖,双手背在身后,脚下一阵旋风,几乎一瞬间就进到了院子里。半人高的杂草被这股风压倒在地面上,以沈峰海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气流渐渐地弱了下来,但倾倒的杂草却并没有重新站立起来,似被剥夺了生机,竟泛出了枯黄之色。

“哼!”屋内之人似乎早有预料,“小娃娃,你也别过了!”音罢,院中枯黄的丛草竟缓缓地站了起来,重新焕发出了充满生机的绿意。

沈峰海一脸平静,内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毕竟自己已经是命魂大圆满,也做不到这样。这老鬼,如今是什么境界了呢……

推开房门,里面只是一张木桌,一盏油灯,而空无一人。

沈峰海对此毫不意外,面色从容地伸出一只手:“灵印,启!”淡黄色的光芒在地面上似熔岩般流动,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圆形纹络,在这纹络完成之时,爆发出了更明亮的光芒,沈峰海也被这光芒闪耀地眯住了眼睛。

过了几秒,光芒渐渐暗了下去,屋里的一切又重新清晰可见。只是原来空空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依稀可见其中的台阶,通向了黑暗的地底。

“沈老鬼啊,几天未见你又在搞什么花样啊?”沈峰海坐在隐隐约约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玉椅上面说着。这地下密室可比外面的小土屋豪华多了。

正在一张石桌前不知在忙什么的老人回答道:“闭嘴,要坐就给我安静点,要不就滚出去!“说罢,双手向下一压,石桌上顿时射出了一片红光,映红了整个密室,空气中也似乎出现了一丝血腥味。

刚开始沈峰海还未觉得有什么,但当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厚到了可以让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都作呕的程度时,沈峰海双目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我说,老沈啊,这,是血魂印?”

话音未落,血红色的光芒刹那间爆发,整个房间都被这喷涌出的血红气流冲击地震动了起来。好在这是地下,在外面看来,这里的小土屋只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哈哈哈,老头子我都没有想到,血魂印竟然是这样的。既然这样,我何不造就一个奇迹呢!”

血红色的气旋中,那老者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身边顿时出现了黑色的气流,绕着沈鬼的身体迅速流动,黑色气流在急速旋转中化作了一道线,看起来小了不少,但定睛看去,这黑色细线竟是一条黑色小龙,狰狞地咆哮着,一股寒冷恶心之感充斥了整个房子。

血色的漩涡、黑色的气流渐渐混合在了一起,充满了邪恶血腥之气的暗红色光芒越发明亮了。

一袭黑衣的沈鬼还在维持着这个恐怖的漩涡,不过,就连沈峰海都难以揣测深浅的沈鬼也无法持续维持这消耗恐怖的血魂漩涡。

眼看着血魂漩涡渐渐降下了旋转的速度,沈鬼本已有些涣散的精神又振作了起来。原本布满皱纹的脸上、额头,也在一瞬间青筋暴起。

此刻的沈鬼,黑袍飘动,白发飞舞,俨然一位惊世魔王。

沈峰海早已坐不住了,他站在屋内的一个角落,一动不动,眼镜直直的盯着此刻如同魔神般的沈鬼。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三条黑龙!

一条黑龙的威压已足以令沈峰海颤栗,在沈鬼的爆发下,又出现了两条!

“吼!”已有消散趋势的血魂漩涡竟又开始了疯狂地旋转,沈鬼的精神此刻是濒临崩溃的,炼魂境界的他也禁不住这样恐怖的魂力消耗,不过,他没有丝毫要放弃的迹象。

“沈峰海,还愣着干什么!”一道怒喝惊醒了心中充满了恐惧的沈峰海。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着面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他心中有这样一个预感,这个血魂印,将来会捅出大篓子。

顾不得多想,沈峰海双手挥舞,淡黄色的光芒随着他的魂力释放从四周呈现了出来,虽然比不上炼魂层次的魂力,但是命魂大圆满的威压也足够强大了。

“魂聚!”一声暴喝,屋中的金色光芒如同万条流水般缓缓流动着,最终汇聚在一起,在他手心中形成了一个漩涡,“嘭!”当他手中的所有金色光芒聚集到漩涡中心时,瞬间爆发出了更强烈的光芒。

一个极点,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这一点上,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发光点,但这光点中所蕴含的魂力可是让沈鬼都心惊。

沈峰海看着凝出的魂力极点,不禁松了口气,随之又看向那血魂漩涡,眼神中充满了凝重,心念一动,魂力极点便慢慢的向着血魂漩涡靠近。

吸收着沈鬼三条本命黑龙的血魂漩涡,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点,旋转速度已经趋于稳定,但仅仅维持这速度所消耗的魂力不是他们两人所能负荷的。

散射着金色光芒的魂力极点一靠近漩涡,瞬间就像被撕扯分裂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血魂漩涡所吞噬,而那血魂漩涡仍保持在那个饱和点,没有丝毫变化。

当屋内因魂力极点的出现而充满的金光暗淡下去时,沈峰海与沈鬼疲惫的面容下都充满了无奈与失望。看着半空中的血魂漩涡,二人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罢了罢了,早就想到了,血魂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沈鬼叹了口气,因过度透支而产生的身体困乏感渐渐取代了脑海中的一点点清醒,三条黑龙也逐渐变得模糊。

沈峰海看着这一切,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血魂漩涡的旋转速度慢了下来,也收回了自己超负荷的魂力输出。

沈鬼坐在玉椅上,望着慢慢消散的漩涡,苍白的脸庞上又浮现出了一丝狠辣的神情。手指虚空一点,三条黑龙直接冲入血魂漩涡,环绕着正当中的血魂印,缓缓地转动,最终在空中消失,本来还有些余力的漩涡也失去了踪影,整个房间顿时平静了下来。

“沈老鬼,你这是……”沈峰海疑惑地问。

“快!去把小雨带来,还有,我让你找的魔羽叶,也一并带来。”沈鬼打断了他的话。

“我……”

“快去!“

虽然被使唤来使唤去,沈峰海的心中很是不满,但是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收下心思,迅速奔向庄内。

血魂印,曾经是血赋士中的最强魂力印记,这种印记即便是在血赋士中也是极其罕见,但是它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正是凭借着五枚血魂印,血赋公会才能超越修魂公会与体术公会,一跃成为三大公会之首。

由此可见,其强大程度难以形容。但是在1006年前,昊帝突然下令将五枚血魂印毁灭,之后,中昊大陆上便爆发了一场埋葬了千万人尸骨的战争,本是中昊纪元年大庆,却变成了血色元年,即便当时有众多公会宗门反对,但是仍然无法改变昊帝的决心。

最终那场战争,血赋公会顽强抵抗,五大拥有血魂印的血海巅峰血赋士,四死一重伤,而参与围剿的各大公会宗门与政权势力更是损失惨重,巅峰修士近乎死伤殆尽。

五个人与数十个同等境界的修士大战,却几乎将对方全灭,血魂印与血赋修士的强大自那场战争之后逐渐被世人所了解。

但是,战争结束后,中昊大陆的顶尖修士水平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而昊帝对此没有任何说明,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而且,血魂印自那以后就从世间消失了,也无人知道它们是否还存在。

沈家庄。

沈峰海从后山松林里一路疾驰,身后一道气流环绕,使他几乎是从地面上漂浮而过。他眉头紧皱,显然是对沈鬼那边的事焦急万分。

几间屋舍前,有数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扎着马步,双手握拳,在其面前的一个中年男子的带领下练着外家功夫,一会儿左挥拳,一会儿右踢腿,大多数孩子都在认真学着前面中年男子的动作,但实际上都左歪右倒,没有一个标准的。

在这群孩子之中,有一个年龄看起来较小,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稚嫩的脸庞上却没有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神情,双眉之间隐隐约约给人一种阴郁悲伤的感觉。人们都努力让他高兴起来,但是不管怎么努力,他自己都无法办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一阵风拂过这片村落,枝头上的鸟儿一个个被惊起,扑腾着翅膀又飞向下一个枝头。

沈峰海刚从家中取来魔羽叶,便径直来到了孩子们练功的打谷场。

“小家伙,都给我卖点力!”那中年男子看见沈峰海向这里走来,向孩子们喊道,“好好练,都给我争点气,三年后的启赋仪式上都给我成为能上天入地的修士!”

沈峰海看着这些孩子,脸上充满了笑容,眼神中的慈爱也无法被掩饰,向着那中年男子挥了挥手,说道:“家辉啊,辛苦你了,这些孩子都得好好管理。”

名叫沈家辉的男子刚要回应,沈峰海却看向那些孩子,喊道:“小雨,快点过来。”沈家辉刚刚张开的嘴缓缓合住了,憨厚的面庞上流露出了一丝尴尬。

那眉宇间有丝悲伤的孩子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沈峰海:“庄主,是叫我吗?”

“嗯,快点过来。”沈峰海回头冲着尴尬的沈家辉笑了笑,“找着孩子有点事,这些小家伙还得好好训练才是。”音未落,就抓着小雨的衣襟,飞速地离开了这里,不一会儿,就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沈家辉愣了一会儿,看着眼前飞舞的尘土,挠了挠头,似有些苦恼。

“庄主怎么这样啊,还以为他能教我一两手呢,唉。”

“看什么看!小屁孩们,快点跟我做!一!二!”

早晨的沈家庄里,人人都开始工作劳动,老人们也都起来坐在打谷场边晒着太阳,看着自己的后代努力练功。

天空一片蔚蓝,不是有着飞鸟掠过。整个庄子,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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