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校的时刻,初恋的甜蜜,让姜晟敏忘记了昨天那场梦魇的恐惧。这个花样的年龄,遭遇的心灵创伤看起来是很快愈合,只不过被压抑到了潜意识的深处。
姜晟敏的这种冷漠简直让我们无法忍受,但是那个魔幻的村民对于精神病人早已经见怪不过,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似乎这些都是宿命一样习以为常了。
有人说工业炸弹炸了马鞍山的仙气。对于精神病人,他们的做法就是送去医院住上两个月,如果不能康复,就会去找马鞍山上的大仙。如果二者都无法挽救,那么就听天由命了,只是上帝将他带入另外一个世界。这就像姜晟敏失踪的哥哥偶尔会回来一次那样习以为常,他会回来管理家具厂,家族的人抱着这样的观念等候。
姜晟敏打算买一些礼物,送给仁灵老师,送些什么呢?耳坠,多么俗气的东西;花卷,历史的包袱,多么沉重。那么送一本书吧。《少年维特之烦恼》,仁灵老师一定会读懂维特的心,姜晟敏想。
姜晟敏去了市中心的一家书店,买了一本精装版本的《维特之烦恼》、一个潘多拉的吊坠。
看着精美的包装,仁灵老师一定会喜欢的,姜晟敏想。清晨的校园,游离着莘莘学子们懒散的梦,班上的同学吵吵闹闹,可怜的姜晟敏,正将那只小蓝花的花瓣做成标本,放进书里。英语课代表的薛雅萱兴奋地冲进教室,宣布了一个让姜晟敏疯狂的消息。
“英文老师“五一”要结婚了,对象是一名银行职员,听说是个银行家。“好奇的学生们开始谈论着仁灵老师的男朋友。
据说他们是大学同学,似乎恋爱一年了,好不容易仁灵老师才答应来马洛城呢,他们是同乡……
听到种种传言的姜晟敏,愣得像块干枯的梧桐皮,这怎么可能,她要结婚?银行职员,这是真实的吗?她不是一直单身的吗?那么,她简直在玩弄我?
天啊,我还寄出那封、该死的、令人作呕的信……真让人蒙羞,她竟然是这种女人!
姜晟敏心如死灰,那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让她耻笑我,用我双手捧上的玫瑰花砸向我的脸?
可怜的姜晟敏双手颤栗的蒙着脸,他简直要哭出来了。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仁灵老师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正和走过的几个老师谈笑自如。姜晟敏将蓝花放进了口袋,带着满脸的愤恨,像是被犹大出卖的耶稣。
我要重新审视那张脸,那张高贵背后隐藏着的低俗,姜晟敏想。
英文老师进来了向姜晟敏看来一眼,接着讲起课来。那种不在意的眼神似乎是对姜晟敏的从此陌生,这个眼神让姜晟敏比当众受到羞辱更加难受。她讲的课不再那么断断续续,她讲的那么流畅,多么得意的眼神,神采奕奕。这张精致的脸终于粉饰了,棱角多么鲜明啊,她一定很开心吧。不久,她就会在牧师面前,说出爱情的誓言。
红色的连裙,配上弱小的身材,将她的曲线凸显的多么完美,这是一个要嫁为人妻的女人吗?看她纤细的手指,在漆黑的石板上游走,absolutely,多么漂亮的英文。
天啊,那颗该死的戒指,镶嵌的多么完美,那只耳朵的轮廓多么鲜明啊,银色的耳钉,生冷的银器扎进了血热的耳垂,男人喜欢女人被摆弄成这个样子。隆起的卷发,瀑布似的柔软。天啊,多看她一眼,我的心就会被刺得越深,这种痛,跟锋利的银针扎进体肤是如此不同。
失眠的太阳啊,请让我以你的名义,刺死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竟然欺骗了一个纯真的心脏,她竟然会对着受难的耶稣撒谎,这个狠毒的女人,贪恋尘世的虚荣,我竟把她看的那么完美无暇,够了,真的够了……
姜晟敏似乎觉得爱去的马鞍镇上的那个教堂的上帝抛弃了他,一无所有、年少的姜晟敏,他的爱情死了,他没有耀眼的宝石去摘取她的芳心。
在她眼里,纯洁的爱情只是阴沟里的一只讨厌的苍蝇。姜晟敏委屈地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将头瞥向窗外,灰色的天空,叫嚷的麻雀,遮遮掩掩的阳光还是那么炫目。
昔日仁灵老师的朗诵是那么的悦耳,现在这种声音简直要了姜晟敏的命,真是刺耳,她讲的那么从容、流利,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堂课真是够姜晟敏煎熬的,直到同学们吵嚷的欢笑声,姜晟敏才知道下课了。那个影子一直从走廊消失,头也没有回一下。
姜晟敏伤心地走出教室,他不知道去哪里,只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就好。
姜晟敏甚至想从黑市买一把枪,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像少年维特一样……
他将所有的礼物扔丢进了垃圾桶。穿过城市的街道,一直向南走,走过一家乐福,走过体育场,走过一片高尔夫球场,走过围起来开发的荒凉无人区,去了一个陌生的镇区。